第十二章 又见卓月
三零包厢。 “嗯，四百五十黑金？”红发的女人坐在软椅中，神色慵懒，在她脚边跪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战战兢兢地端着玻璃盘子，上面放着一只酒杯，他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发颤，因为女人的一只脚正踩在他的大腿上，坚硬的鞋底怼着他的皮肤，可他不敢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 女人抬手拿起酒杯，泯了一口，接着笑道：“将军大人好阔气～” 站在窗边的人神色阴沉，她放下报价器，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行走之间衣袍笼盖她的身体，却隐约可见她左手侧有些空荡。 “出手这么阔绰，也不怕引人注目？”女人接着道。 被她称作将军大人的女人走到另一边坐下，她撩起兜帽，藏在阴影里的脸露了出来，赫然就是地下城堡那位魑将卓月。 卓月开口，她的声音完全变了，变得沙哑不堪。 “你抢拍那对双胞胎，就已经大出风头了。” 女人哈哈笑了两声：“好吧好吧，你说的在理。不过，这四百五十黑金，可不是小数目～我花了这个钱，那男人就先让我尝尝吧？” 卓月眯了眯眼，笑道：“那是自然，副领主大人。” 她一字一句，尤其加重了那个副字。 气氛陡然低沉了下去。 卓月心底嗤笑，面上漫不经心，继续道：“听闻领主寿辰将近，你拍下的双胞胎，可要快些送回云台，莫让领主等急了。” “谁说是买给她的了？”女人慵懒的神色消失无踪，她阴沉着脸，“什么东西都紧着她，她也配？” 卓月笑而不语。 女人像被踩到痛脚一般暴躁起来，被她踩着是男孩受不住她的力道，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这一声却陡然点着了她的怒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到男孩的肚子上，直把人踹飞了出去。 这么经不起激，也难怪被她那个jiejie压得死死的。卓月心里嗤笑。 男孩摔在墙上，咳出一口鲜血，但他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势，跪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女人阴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似要将自己的愤懑全部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奴隶身上。 卓月看着她毒打那个奴隶，直到奄奄一息，才开口道：“行了，这儿可是仇州，收敛些。” 女人收了拳脚，神色阴桀，她站直身体，忽然笑了笑道：“你花这么多钱拍一个奴隶？” “怎么，那人很重要吗？” 卓月用右手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将军大人，是你许诺仇州有能让我升九级的办法，我才冒着风险带你来。”女人道，“如今看，你好像只顾着自己玩乐？” “急什么？”卓月不耐，“我若说那办法就在领主府，在仇曼卧室里，你就这么冲过去抢吗？” 女人脸色僵硬一瞬。 “我若是直接告诉你，你来出卸磨杀驴，我不成了冤大头？”卓月继续道，她实在懒得和这种没脑子的人打太极。 “云鹭，你是那种徐徐图之的人吗？” 说中心思，云鹭有些恼。她的确看不惯这人，若不是图她手里那个“办法”，她早就一拳送她上西天了。 云鹭坐回软椅中。 “两天，再两天时间。”云鹭阴沉着脸道，“我那好jiejie巴不得我死外面，如果让她知道我偷偷来了仇州，她必定会使阴计陷害我！” 卓月心道，在仇州弄死她对云台之主有什么好处？ 但她嘴上并没有说出这话。 包厢房门被人敲响，很快云鹭的手下进来传话，说拍品已经包装好送到她们房间了，请她们去验收。 听罢，卓月站了起来，穿戴好兜帽，盖住大半张脸，路过云鹭时，她带着揶揄的语气道：“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副领主大人～” …… 卓月径直往自个的房间走，拍卖场在地下，上面则是酒店，整座建筑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俱乐部，四处都透着奢靡浮华。 卓月走到走廊尽头电梯处，静静等着。 从仇曼手下死里逃生，她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伤势。她并非九级异能者，无法将全身都元素化，因此她失去了一条手，被搅得粉碎的手臂无法复原，她这辈子都是独臂了。 卓月暗暗咬牙，仇曼，仇州，她迟早会报这一臂之仇。 她以地下城堡魑将身份和云台合作，吞并新源后瓜分战利品。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东部这边的乡巴佬们，这里完全比不上龙城的繁华，尽是些茹毛饮血的野狗。 原本她打算黑吃黑，云台只派了五十人来新源，其中等级最高的也才七级。就算云台的人知道了也无所谓，她可是地下城堡的魑将，谅他们也不敢得罪。 但她没料到新源居然真能搬来仇州的救兵，甚至是仇州之主亲至。 九级异能者与八级异能者虽然只相差了一级，但这一级差距只有到这一步的人才明白，它就像一条鸿沟，横亘在眼前，难以跨越。 卓月天赋卓绝，二十五岁便到达了八级，上一位如此年轻的八级异能者，还是那位有传奇之称的莫愁城主。 可是接下来的十年，她难尽寸步，无论怎么提升，她始终摸不到九级的门槛。为了更强大的力量，她为龙城之主卖命，龙城之主是九级异能者，她一定有升为九级的秘诀。 亲自面对九级异能者的威压，颤栗之余她十分兴奋，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电梯到了，卓月走了进去，电梯上行，这是一部观光电梯，钻出地下后，站在里面可以看到西城区的街景。 仇州是东部第一城，虽比不得龙城，但在这一片蛮荒之地中也算得上非常繁荣。 叮咚一声响，指定楼层到了。 卓月压低帽檐，垂着头走出去。 走廊空无一人，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气。云台在仇州安插了人手，这处拍卖场就是她们的据点，所以云鹭才会这么放肆。 她慢慢走着，到了房间门口。 门口正站着拍卖场的侍者，是个模样周正的男人，他带着笑迎了上来，目光没有乱飘，只看低头看着地面，弯腰笑道：“客人，您的拍品已经送进去了，这边请您签个字。” 说着他递上了一张纸。 卓月没有接，只道：“4017房，让那个人签字。” “啊，可是拍品送到您的房间……”男人停了下来，他察觉到眼前这个黑袍女人身上散发的冷意，非常识时务的住嘴了。 “那，那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他轻轻行了个礼，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卓月哼了一声，从兜里拿出房卡，在把手上刷了下。 嘀嘀两声后，门开了。 房里温度比外面高一些，屋里点着昏暗的光。 这间屋子很大，走进去后，卓月一眼便看见安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金色铁笼。 她是真没想到，陆州能活下来。 仇曼降落的那一刻，陆州应该在藏海花的车子里，距离她并不远。仇曼那一击足以将四周一切粉碎，事实上确实是的，所有人都被雷电劈得灰飞烟灭，只有她侥幸活下来，狼狈地逃了。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是他脖子上那个神秘项圈保护了他？ 这么想着，卓月已经走到笼子边上。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笼中人。 男人全身不着寸缕，缀着一层层的金饰，整个后背裸露着，他缩在角落里，那碍眼的项圈也不见了，卓月满意得勾了勾唇角。 他垂着头，卓月伸手进去，抬起他的下巴，却见他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料想是拍卖场的人用了点药。 男人抬着头看她，眼神迷离，卓月见状，伸手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完整的脸，看到他霎那间变得战栗恐惧的表情，卓月心情愈发愉悦。 “认出来了？”卓月低笑道。 她放开手，站直身体，用脚轻轻点了下地面。 她看见陆九州随着她点地的声响浑身发颤，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道：“出来。” 第一声，陆九州并没有回应她。 卓月眯了眯眼，收敛了笑意。这才几日不见，便不听她命令了？ “出来，”卓月走近了一步，她声音变得冰冷，用脚踢了踢笼子。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卓月看着他伏低身子，四肢并用地爬了出来，乖乖地跪趴在她脚下。 他裸露的整个背脊上零散缀着几个红宝石饰品，衬得肤色愈发雪白，估计是受了治疗，原先身上弄出来的伤痕无影无踪，皮肤重新变成一张白纸，就好像专门等着她来挥墨。 卓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抬头。” 陆九州抬起头。 他黑色的眼瞳看着卓月，眼眶已经红了，隐约看见泪水的反光，那双眼睛润着水，盛满了恐惧和害怕，他咬着唇角，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怎么哭了呢？”卓月的语气无比温柔，她弯下腰，施舍一般用指尖拂过陆九州的眼眶，感觉到指腹触摸到的皮肤微微发烫，还有陆九州这明显带着情欲不正常的神情，卓月心里啧了声，暗骂拍卖行自作主张。 她从来都不喜欢给人打药。 “好了，别哭了。”卓月安慰道，手却顺着皮肤一路摸到了脖子，在他喉结处徘徊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 陆九州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外淌，他想躲开卓月的手，却又不敢躲。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愈发地害怕了。 那几天的折磨已经让陆九州明白，卓月并不想让他在这些事里真正获得快感。她只是享受那种完全掌控他的感觉，享受他痛苦的神情，享受他承受不住之后哀求她，她喜欢性虐，每次他的疼痛都大于快感，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快感。 卓月的手摸到他的胸部。他的胸部已经恢复成正常大小，小小的rutou上只夹着夹子，因为夹的太久，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了。 卓月捏着夹子尾部，往外拉扯。 原本木木的胸口传来一阵钝痛，陆九州控制不住轻呼了一声，然后立马憋住。 卓月伸手摘掉夹子，直接上手揉捏他的rutou，她半跪在地上，将陆九州搂紧，如今她只有一只手，非常不方便。 陆九州顺从地靠在她怀里，任由她动作，才发现她整条左臂都没有了。 陆九州愣了一下，马上低下头，挪开视线。 注意到陆九州的动作，卓月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她。 “我想起一个好玩的，”她轻声道，“你听说过人彘吗？” 陆九州当然知道什么是人彘，他瞪大了眼睛，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要……”陆九州摇头祈求她，他也不敢多说别的。 卓月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原本不喜欢把奴隶弄成残废，因为那会少了许多乐趣，现在倒觉出其中一点妙处。 但现在不是时候，至少等她料理完仇州的事，再把他带回地下城堡的基地。 她抓住陆九州后脑勺的头发，扯着他起身，却在此时，通讯铃声响了。 卓月眼里露出一丝不耐和恼怒，她将陆九州推到床上，然后从兜里拿出通讯器。 云鹭这疯狗，这个时候不在床上享受，给她打通讯？ 卓月接通通讯，不等她先开口发火，那头云鹭慌张地说。 “西城区突然戒严，要搜查所有拍卖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得马上离开！”云鹭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正在奔跑，“我就先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便把通讯挂断了。 卓月盯着黑下来的屏幕，脸色也变得极黑，她顿了几秒，然后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隙。 这家天骐拍卖行是整个西城区最高的建筑之一，有35层，因为西城区整个建在山体里，40层就快顶到穹顶，所以这里最高建筑不能超过150米。 卓月在25楼，看见底下街道上出现了穿着制服的人。 她眯了眯眼，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楚。 仇州这里和云台暗地里联络的家族姓楼，正是这家拍卖行的主人，楼家家主亦是西城区的统领，按常理来说不会有事，即使出了什么状况，一城统领也足以摆平。 除非…… 除非那位西城区城主捉到了统领的把柄，针对统领出手，云鹭才会如此慌张，因为此时那位统领也是焦头烂额。 卓月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眼床上瑟缩的陆九州。 陆九州知道她的身份，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她大步走到床边，拎起床上的床单披在他身上，冷声道：“跟我走。” 说罢，她也不需要陆九州的回答，扯着他下了床。 陆九州浑身发软，哪里走得动，几乎是被卓月拖着往外走。 卓月有些不耐，时间紧急，她半弯下腰，用唯一的那只右手穿过他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抓紧了。”卓月道。 说罢她发动异能力，用风力托起两个人的重量，直接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被外头的风一吹，陆九州整个人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正在半空中飞，冷冷的风在完全没有遮挡能力的被单里窜来窜去，他只能抱紧卓月。 飞比跑要快多了，卓月带着陆九州从大楼西侧往下，两栋楼中间有条窄窄的巷子，她抱着人降落在后巷中。 陆九州没穿衣服，身上就披了件床单，正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怕得。 卓月把他放下来，抓着他的手腕，两人在昏暗的巷子里奔跑。 卓月才到仇州没几天，但她向来谨慎，已经摸清了这一片的结构。 他们从一道小铁门重新进入大楼，这是条密道，从密道可以直达停车场，等她到了地方却发现原先停在停车场里的车已经不见踪影。 卓月嘴里暗骂云鹭一声，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车辙，往西南方向。 卓月立马猜到云鹭想从外城区离开。仇州外城区是贫民区，云鹭开着车去贫瘠的外城区会非常显眼。 蠢货一个。卓月心里嗤笑，她退回密道里，从另一边出口出去，那边通往西城区的三里道，是整个仇州最混乱无序的地方。 从那边走，比跟着云鹭这傻叉更安全。 这么想着她强拉着陆九州从密道走到另一个出口。 她谨慎地打开门边的监视器，观察外头的状况。 外面是三里道东面街区上的一条小巷口，卓月看了一会儿，看到一列身穿藏青色制服的人飞速走过。 军政厅的督卫军？卓月惊讶。 仇州用于管辖内部治安的军队有两种，一是各城区的统领所率的都统护卫，黑色制服。二就是直属于领主的军政厅督卫军，身着藏青色制服。 督卫军出来，莫非领主亲至？到底出了什么事？ 卓月脸色一沉。 仇州领主断了她一条手臂，她还没完全恢复，她并不想现在又对上仇曼。 卓月回头，陆九州半蹲在地上喘息。 他没穿鞋，跑了这么一段路，脚已经被地上的沙砾磨破了，但是面对卓月这个煞神他也不敢叫苦。 又一队督卫过去，卓月拉开门，扯着陆九州飞快过了马路，从对面小巷穿过去，到了另一条街，这边是一条背街，基本无人经过。 卓月的车停在这边。 她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箱子。 “进去。”她道。 陆九州乖乖钻进去，卓月将箱子盖上，又落了锁。 她走到驾驶位，飞快换了身衣服，又从一旁拿过一条工艺粗糙的假胳膊安在身上。这是她在黑市里临时找到的，只能装个样子。这边科技落后，安装机械臂只能等回龙城再说了。 她发动车子，很快驶出了这条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