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③

    抓小云山，威胁小方山。

    夏嘉月一路上可没让脑子闲着。

    武曲镇渐渐就要到了。

    武曲镇是武林圣地。

    每七年的“第一”之比是武曲镇的盛会，少年人跟少年人打，青年人跟青年人打，至于年龄再大些的，江湖这么多年，彼此实力如何又哪需依托比斗判定呢。

    “我表哥仲岁岁是个小武痴，除了武功和我，旁的他都不怎么在意，很好糊弄，很好欺瞒，”夏嘉月捻起女装打扮的他的长发，“陆甜甜，你要是被他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我可得重重罚你——”

    “放心吧，少主。”陆甜甜闷声说，这回一开口却是全然的女声了，他会缩骨，如今瞧他便只知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只是他脸上仍牢牢覆着那张寒铁面具。

    她说：“你如何解释你脸上面具？藏头露尾的人凭什么做我的丫鬟？”

    “是小姐看我可怜。”陆甜甜编瞎话也很有一套，“脸是一桩伤心事。他是要和你成亲的人，难道还敢掀别的女子的面具？”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总是知道，我夏嘉月的爱人，须得是知行合一的爱人，别说他做没做，就是他心里想的有一点不称我的意，我也是不许的。”她在笑，笑容很甜，因着念起了她乖乖表哥的好。

    陆甜甜却低声道：“所以他果然是三位新郎之一？”面具遮掩住他的神情。

    夏嘉月笑而不答。

    她另起话头，与他谈起解救获分计划：“陆甜甜，我们把小云山弟子全捉了，正道两山同气连枝，有小云山首席去唠叨，她……总得要把人质交换的……”

    “是，”陆甜甜立时就想着要如何行动，结合目前已知的情报，想着想着就皱起面具下的眉头：“但那小云山首席与小云山弟子形影不离，实难下手……”

    陆甜甜小心建议：“倒是小方山首席总是抛下弟子团独自行动……为何我们不抓小方山弟子？”他绝不是质疑她旧情难忘。

    夏嘉月翻白眼：“当然因为这就不是她会吃的威胁。小方山弟子就是全死在她面前，她眉头也绝不会动一下！”

    陆甜甜立时跪下应“是”并自请责罚。

    “总之做好伪装，伺机行动。”她说，“罚么，你记着、欠着，等我兴致。”

    武曲镇。

    仲岁岁在云来客栈等她，云来客栈是武曲镇最大最多的客栈，东南西北中每个方位，都有一家一模一样的云来客栈。

    夏嘉月知道他正等在东云来客栈。

    仲岁岁却不是一个人在等。

    他是带着他新交到的朋友一起在等。

    这倒是件罕见的事。

    夏嘉月领着陆甜甜迈进客栈，眼波一转，看向大堂中最显眼处——是一对师姐妹。

    师姐冷若冰霜，师妹却很愿意与每一个看过去的人对视，只是那眼神仿佛在挑拣猎物。夏嘉月当即便阔步朝她走去，路过表哥那桌，她是一眼也没带斜瞟的。

    她们坐的四方桌，师姐妹相邻而坐，夏嘉月一去径直在那师姐对面坐下，顺利换来那师妹怒目而视。陆甜甜立在夏嘉月身后，夏嘉月在这对师姐妹之间盈盈顾盼：“我是夏嘉月，你们叫什么？”

    旁观者只觉夏嘉月这眼神又轻盈又柔软，直面这眼神的师妹倒是怒气更盛。

    师姐浑似根冰木头，自顾自坐着，不曾移眼，不曾张口。师妹见此却是怒意成空，又是欣喜又是怅然，乖乖回道：“我是囚鸟，她是被熬去志气的鹰，贱名不足挂齿，随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是多年后第一次出来，这人世间，可真好啊。”

    夏嘉月看向那自称囚鸟的师妹，她确信，这位师妹已将她描画在额上的狱山风景好好地认识了。夏嘉月问：“好看吗？”

    师妹瞧着她额上图案，一字一句，声音虽轻，一字却似重千钧：“心慕已久。”

    夏嘉月又笑，笑得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