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最后一次机会（剧情）

    莫行川坐在偏殿，心中忐忑。

    他的师兄师姐都来了，师妹不知为何被留在了客栈，二人现下正在林羽那里，一会儿便要来找他。

    林羽说是要他报答，这些天却并没有怎么使用他，就连说好的将他带在身边，都没再履行，只让他独自待在寝殿里。若不是每夜还会抱着他睡觉，他只怕会惶恐不安地以为自己又哪里惹了她生气。

    今天一早，林羽便告诉他，他的师兄们到了，让他在偏殿等着。

    莫行川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十年未见，他又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会嫌弃他吗？十年，太长了，足以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变成胯下求欢的低贱奴隶。那师兄师姐呢？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隔着衣服，在胸口的乳环上描摹了一圈，稍稍平复了一下焦虑的情绪。不知从何时起，这种被人标记掌控的感觉，竟成了他安全感的唯一来源，给了他久违的归属感。

    莫行川敛眉摩挲着乳环，指尖在柔软的布料上划过。

    另一边的氛围却是剑拔弩张。

    卫湘恶狠狠地瞪着林羽，若不是易清寒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只怕她当即便要冲上去撕碎了她。而易清寒也不复往日的从容镇定，血丝遍布眼球，残存的理智让他克制了自己，也按下了卫湘：“小莫还在他手上，不能冲动。”

    “他就是个畜生！”卫湘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她早知道莫行川落在林羽不会过得好，莫行川本是帝国将领，当年又率兵攻打清林城，害得眼前这位城主流落在外，林羽会折磨他并不意外，至少，小师弟还活着。

    可林羽做了什么？她说，她给莫行川打上奴印，送到晴雨殿养成了狗。她说，莫行川本就是凉风城玩坏了的奴隶，她留他一命已是仁慈。她说，她把莫行川扔到大街上，任人玩弄。她说他脏了，索性召集了感兴趣的臣子一同赏玩。她说凉风城调教的好，什么活都能做，说他不愧双性之躯，怎么折腾都玩不坏。

    她怎么可以这样折辱他！那是他们小心保护起来的小师弟。他们好不容易才让莫行川摆脱了过去的阴影，看着他成为威震四方的少年将军，如今却沦落如此境地，辗转八年，可他们对此毫不知情，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在易清寒得知，这位城主被凉风城送来的奴隶下毒却还执意留下他，最后又遭受奴隶叛逃依然力排众议保下他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说城主不应对区区奴隶手下留情，往日果决的城主竟也陷于美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奴隶竟然会是莫行川。

    林羽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玉小锁，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的模样，对他们骂自己的话无动于衷。

    她放下锁，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毫不在意般说道：“一个脏了的奴隶而已，我也玩腻了，你们想要就拿去吧。干净听话的奴隶多得是，我不缺这一个。”

    “真的？”骤然听到这句话，卫湘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似乎怕她反悔一般，急忙道，“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林羽漫不经心地勾起笑容，颇似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当然，只要他愿意跟你们走。”

    “你威胁他了？”易清寒瞬间警觉起来。

    林羽嗤笑：“一个奴隶而已。”

    易清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应下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带走莫行川，不能让莫行川留在这里，面对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偏殿里，莫行川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小莫！”见到莫行川的瞬间，卫湘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师姐！”莫行川连忙迎上去，半是惊喜，半是手足无措。印象里，师姐一直是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女子，似乎从未见过她哭泣的模样。犯了错被师父骂的时候，都能梗着脖子辩上两句。他有些无助地看向易清寒：“师兄……”

    易清寒却也是一反常态，大力搂住莫行川，声音哽咽：“活着就好……小莫，你受苦了……”没有往日的长篇大论，只有反反复复地这么几句话，好像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师兄……”莫行川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跟着红了眼眶。

    他竟然……真的见到了他们……在他经历了背叛与折磨，在他决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终于又见到了他们。

    “小莫，走，”卫湘分开他们，拽住莫行川的手腕就往外走，“去找城主，我们带你走。”

    “什么？”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莫行川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卫湘一下子没有拉动，回过身说：“别怕，他说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和清寒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

    “为什么？”莫行川如遭雷击，满心的欢喜刹那间消失，只剩下茫然和恐惧。林羽要他跟他们走？明明只是见一面，甚至连晚上的事情都说好了，为什么要他走？是……在试探他吗？试探他的态度，看看他如果有了更好的去处，究竟会选择谁。就像她曾经问过他，到底是不想走，还是不敢走。

    一定是的。

    莫行川压下心中的不安，抽出了手腕：“师姐，我不走。”

    这下轮到卫湘和易清寒震惊了。

    卫湘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个发展，莫行川竟然真的不愿意跟他们走。怎么可能呢？她顿时怒极：“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他居然出尔反尔，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小莫，你别怕，城主说了，只要你愿意，他不会拦你。”易清寒打断了卫湘，温声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城主，不会刻意为难你的。潇潇还在驿站里等你，我们早点回去，离开这里。我在靖县买了宅子，那里民风淳朴，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很友好。我们去那里，一起生活，就像以前一样。潇潇还养了只小狗，听话又黏人……”

    莫行川的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听话黏人吗？那林羽也喜欢这样的吗？她和陆潇潇一般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应当……差不多吧……

    易清寒并不知道莫行川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只怕要气得当场揍他一顿。

    莫行川静静地听易清寒说完，才摇摇头：“师兄，对不起，我不想走。”

    “为什么？”易清寒重新冷静下来，按住了险些跳起来的卫湘，认真地问，“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莫行川低声说。

    “怎么可能！他那么对你，你……”

    “阿湘。”易清寒再次截住卫湘的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是一段痛苦又不堪的回忆，是莫行川想要隐藏起来的过去，不该由他们来撕开他的伤口，将这一切再次展现在他面前。

    莫行川却是察觉到不对，问：“她怎么了？”

    “他……”卫湘失语，被易清寒拦住之后她也意识到不该说这些，何况那些yin秽语言，她如何说得出口，焦躁地咬咬牙。

    “他说他对你没有兴趣了，要我们带你走。”易清寒平静地说。

    莫行川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惨白一片。他咬紧颤抖的牙关，哀求般看向易清寒，似是想求证这句话是不是在骗他：“她真是这么说的？”

    难怪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有带上他，也没有再使用他。真的是……厌倦了吗？

    见莫行川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易清寒如何还能不明白。他心中百感交集，又是震惊，又是无奈，又是荒唐，替莫行川不值，也恨得牙痒痒。

    林羽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

    他敛了敛心神，声音艰涩：“他对你好吗？”

    “好。”莫行川的眼中依旧空茫，可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卫湘睁大双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易清寒牵住了袖子。

    易清寒神色哀伤：“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莫行川顿了顿，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满含愧疚：“对不起……”便是真的厌倦了，也应当由林羽亲自开口。他不想就这样离开。林羽不喜欢，他可以重新回到晴雨殿接受调教，把自己变成林羽喜欢的模样。如果，林羽想要别的奴隶了，他也可以就当一个装饰，只要还能留在林羽身边，能远远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从何时起，林羽似乎就成为了他人生的全部。他想追随她，取悦她，如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小莫……”易清寒停顿许久，终于说道，“我和阿湘要成亲了。”

    卫湘顷刻红了脸，嗔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真的？”莫行川瞠目结舌。他先前只觉得他们关系好，原来已经到了这一步吗？他看看卫湘，又看看易清寒，知道他没有说谎，笑了，“恭喜你们。”随即又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我没什么能送的……”

    易清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用力抱了抱莫行川，在他耳旁低声说：“不要委屈自己，我们会想办法来看你的。”

    “师兄……”莫行川鼻子一酸，“放心吧，你们过得好就够了。不用麻烦了，能再见你们一面，已经足够了……”

    “说完了？”屏风后突然传来林羽冷冽的声音。

    “主人……”莫行川最先反应过来，跪下行礼，惴惴不安。他竟不知道林羽就在这里，一直听着他们谈话。他飞快地回忆方才的对话，有没有哪里冒犯了她，会不会惹她生气，让她一怒之下赶自己离开。

    卫湘怒视着林羽，被易清寒拉着才不情不愿地潦草行了一礼。

    林羽的目光在易清寒身上停留片刻，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莫行川，清冷的声音说：“莫行川，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不走，以后就再也别想离开。”

    “是。”不知为何，莫行川突然觉得，心中像是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松了口气，温顺地垂眸应道。

    “头抬起来。”

    莫行川依言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林羽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精致的项圈，抬手扣在他的喉结下方，在原本应该扣上锁链的地方，将方才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玉锁锁了上去。

    在项圈贴上皮肤的一瞬间，莫行川便发现，这是最初林羽给他准备的，他曾经戴着去了彩灯节的宴会上的那条项圈。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羽接受了他？是不是他们可以回到那时候的模样？

    莫行川的眼中划过一丝喜悦，想抬手摸一摸这条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项圈，又顾及着规矩，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颈间的皮肤上，感受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项圈。

    可是，这般拿他当宠物的行为，落在另外两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卫湘怒火中烧，可林羽就在眼前，饶是她再生气，也不敢多言。她带不走莫行川，再惹了林羽，只怕林羽会发泄到莫行川身上。

    易清寒攥紧了拳，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刻痕。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莫行川留下。他不明白，林羽究竟哪里对他好，值得他这般付出，宁愿折了一身脊梁也要跪在她面前。

    林羽扣好了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莫行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耳尖泛起了一层粉红，应道：“是。”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林羽漫不经心地问他要如何报答自己。他一无所有，就连这具身躯都是林羽的，谈何报答。

    最终，林羽说：“晴雨殿新设计了一种木马，你和他们见多久，就上去坐多久，怎么样？”

    “是。”莫行川没有犹豫。他知道骑在上面是什么感受，可是他没有拒绝的资格。况且，到了现在，莫行川反倒要庆幸，林羽还有心记得这件事。这些天她一直不曾使用他，即便只是用道具，至少证明他还有价值，她没有厌弃他。若是他表现得好，能让她起了兴致，亲自上手，那便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