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出来
上课铃声响起之后的事情，在楚玲琅麻木的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 她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做好所有的事情，在规定的时间起床，去学校，学习也是强硬地塞进脑子里。 关于她的帖子讨论的人少了一些，大多数人都在讨论校花从三楼跳下来的事情。 楚玲琅听着，毫无波动，只是将已经记进脑子里的知识点又看了一遍。 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她冷血。 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确实是冷的。然后又垂下眼，看着书本上扭曲的字，等着铃声。上课、下课。 老师一走出教室，楚玲琅手臂一揽，抱着书本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将书往包里装去。只是就算她这样紧张，一出门还是被等着她的宋博文拽住了手腕。 身体中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间凝结。 楚玲琅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在周围人控制不住音量的议论声中跟着他走了。 下午没有课，在同样的办公室，与昨天同样的四个人，楚玲琅像是木头一般，随便他们怎么样。 但被cao得舒服了，她又化成了水，扭动着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最后她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楚玲琅干爽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一套，遗忘的手机也回到了她的手里。 充满电的手机上，有几条何茹云的消息，一个电话，还有父母打来的几个电话。 楚玲琅拉黑了何茹云的联系方式，拨回了父母的电话。 对于失约，她的借口漏洞很多，声音沙哑，但父母也很忙碌，叮嘱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并没有多想。 眼泪像是已经流干了，她眼眶酸涩，却哭不出来。 往后几天，或是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楚玲琅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办公室渡过一个香艳的下午。 专业课不知道旷了几节，反正做李教授的研究生是无望了，楚玲琅某天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但她心中竟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在这样的日常中，楚玲琅与他们四个中每一个都被拍到过。 不算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也侧面印证了帖子上的内容。那篇帖子的楼主没有再更新过，热度却日渐高涨。 楚玲琅觉得自己就要这样烂掉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钱岚。 是某个下午，在他们找过来之前。 “你？”钱岚看到过那个帖子，她不知道那些人所谓的计划，她只以为是楚玲琅自甘堕落，跟何茹云一样。但看到楚玲琅的时候，才发觉不对。 “你怎么这样了？”虚弱、消瘦、了无生气。 楚玲琅迟缓地抬起眼皮，半晌看清了眼前的人，声音干涸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 明智的选择是什么都不做。钱岚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们搞什么，但你要是想摆脱他们，可以试试找乔瀚玥帮你，他们里面也就是他，还算是个东西了。” 走过几步，钱岚还是停了下来，随后小碎步跑到楚玲琅身边小声说道。 说到后面，她笃定的语气慢慢变得虚了起来。 跟她青梅竹马的怀彰铭她都看走了眼，更别说交往不深的乔瀚玥，算不算东西她也不太确定。不过不他管人怎么样，至少他的话其他四个人是听的。 “……谢谢你。”楚玲琅愣了半晌，道了谢。 她如此不堪，又该用什么求他帮她？那天，他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楚玲琅不报任何希望。她坐在常去的凉亭，等着他们找过来，但等来的却是乔瀚玥。 逆着光，酸涩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楚玲琅知道他是乔瀚玥。 “楚玲琅，我可以帮你。” 他说的足够直白，楚玲琅却有些懵。帮什么？帮她逃离那几个恶魔。所以其实他早就洞察了一切，知道她一直被那些人强迫，知道她那么不堪的事迹。 胃里好像有什么反了上来，楚玲琅恶心地弓起了身体，浑身冒出冷汗来。 眼睛变得模糊，乔瀚玥好像一瞬间变得高大了许多，又或许是她变得渺小了，她被笼罩在了阴影里面。 “帮、帮我什么？”干裂的嘴唇开合，楚玲琅不死心问道。 “所有的，我都能帮你。” 乔瀚玥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被遮住的温暖的阳光射了过来，可楚玲琅有种仍旧置身于阴影中的错觉，遍体生寒。 “乔氏计划投资药物研究方向，李教授的研究很有前景，我听说你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 他声音低沉悦耳，语气平和谦逊。对待一个已经失去加入这个团队机会的人，不像是施舍，更像是在说这个团队很需要她。但楚玲琅仍旧清晰记得，乔瀚玥说的，是帮她。 “还有吗？”楚玲琅紧张抿唇，垂着的浓密睫毛扇了扇。 “还有，你不想要的……那些，我也可以帮你。”乔瀚玥说得小心，墨色地眸子闪动，竟有几分忐忑。 终于有人对她伸出手要将她拉出深渊，她却犹豫了起来。 她突然生出胆怯来。 “条件呢？”情感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外一回事，楚玲琅知道她该怎么选择，但她不觉得这是无条件的。 乔瀚玥平稳的呼吸声一滞，停顿了几秒才紧张地说道：“跟我在一起。” 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激动，可声音还是带上了颤意，只说了那五个字就好像喘不上气来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道：“谈恋爱，然后结婚。” 这下，轮到楚玲琅忘记呼吸了。这算什么条件？像是告白求婚一样。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提这种条件，格外的诡异。 楚玲琅垂着的眼抬了抬，飞快的从乔瀚玥故作镇定的脸上扫过。他的耳朵红了。 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从心底升起，却又立刻被楚玲琅按灭。若是乔瀚玥喜欢她，又怎么会任由那天的事情，这几天的事情发展成这样？ 或许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但现在乔瀚玥给的，是楚玲琅拒绝不了的东西。 “好。”没有过多犹豫，楚玲琅点了点头，又生出不安来。 他真的能做到吗？他真的会做吗？恋爱结婚的对象还只是大学期间就能定下来吗？如果换了人，他说的这些还会有效吗？ “什么？”乔瀚玥愣了愣，身体不由得向着楚玲琅这边倾斜过来，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我同意了，”楚玲琅没有注意到他明显的失态，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承诺能不能顺利履行，“不过，我希望能快一点。”避免夜长梦多。 “当然，这也是我希望的。”乔瀚玥矜贵颔首。 明天是周末，学校里没有课，乔瀚玥跟楚玲琅约了时间去找李教授谈投资的事情。 借着这件事自然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又尴尬地聊了几句，快要上课的时候，乔瀚玥站了起来，他绅士地对着楚玲琅伸出手说道：“我送你过去吧。” 眼前的手白而修长，骨节分明，楚玲琅看着一愣，将手放了进去。 是的，他们从她答应的时候就已经是恋爱关系了。 该怎么谈恋爱？ 这种事情没有课本没有老师，也没有一个标准，楚玲琅有些笨拙地回扣住他的手，与他并肩慢慢地向着教学楼走去。 整个学校，大概没有人不认识楚玲琅跟乔瀚玥，但从未见过他们走到一起。 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同样的反应：瞪眼张嘴，在他们走过后又频频回头，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这样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关系一样。 只是牵个手而已，楚玲琅脸红了个透，跟乔瀚玥牵着的手也汗津津的。 “就送到这里吧。”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楚玲琅就着急地抽出手来，几乎是跳着与乔瀚玥拉开一段距离。 “嗯，好。”乔瀚玥似乎被她的举动可爱到，浅浅的笑了，“明天我去接你。” 楚玲琅见他笑，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临近上课时间来往的人渐渐变多，走到他们两人身边，不约而同的脚步变慢视线集中，像是被围观的杂耍猴子一样。楚玲琅坐立不安，语速也极快：“我到教室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也不等乔瀚玥回应，快步离开了视线中心。 “好。”楚玲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雕塑一样站着的乔瀚玥才终于动了。 走出去不远，楚玲琅的地址发了过来。视线落在楚玲琅的星空头像上，乔瀚玥目光变得柔和，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来。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