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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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白银纳这趟调研之旅就结束了,回程沿G331一直走,有些路段临近边界线,旁边就是俄罗斯。满以说入秋时这条路非常漂亮,能见到五花山。 起初元苘以为是五花山是景区,后来才知道是颜色各异的树组成的风景,她上网搜索总觉得那幅画卷美得不真实,像加了红橙黄绿的滤镜。 回哈尔滨至少要开九个小时车,中途满以带元苘去了五大连池。 顾名思义,这里有五个大池子。池子周围分布十四座火山,即便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度湖水也不会结冰。 平静的透蓝湖水旁干枯草木结冰,不同于呼玛河岸边的蘑菇雪,这里的冰似纯白的钟乳石,又仿佛半融化的牛奶冰糕围住湖泊,看久了美景就有些可口。 岸边随意立着冰块像宝石透出夕阳,元苘怕手贴上去,另一端映出她可爱的手套,她好奇的蹭了蹭,冰不会融化。 参观完她和满以在附近找了温泉酒店住下,人类大概有程序设定,总在深夜陷入莫名其妙的沉思。 泡完温泉元苘躺在床上睡不着,混乱思绪像不相容的水和油,晃荡、撞击无法融合。 旅程结束她想相信关于鄂伦春的故事是真的,但随身系统又让她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她记不起自己原来的样子,能想起的只有留在黑暗空间的线索,关于她杀人的线索。 深夜,大多数人都睡了。她来到酒店休息区坐着,隔着玻璃看外面黑乎乎的天发呆。 “元苘?” 听见呼唤元苘转过头,看见满以诧异道:“你还没睡?” 他们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碰面,满以坐在她身边:“在整理资料,下楼买咖啡提神。” 瞟到他手中瓶装咖啡元苘还是不解,调研鄂伦春这件事有好处吗? “值得吗?” 元苘情不自禁问出口。 满以的心情和他的答案一样简单,他说:“值得,调研很高兴。” “高兴?我总觉得人只有一双眼睛,要看过去、注意脚下、眺望未来很累。” 元苘不觉得快乐,鄂伦春的故事很多,像她现在经历的。 她在乎过去发生了什么,还要关注攻略任务,又要找到走出困境的办法,闲下来就想怎么会开心呢? 压力超乎承受范围就会忽视快乐,元苘遇到的问题和年纪无关。 有些教育就是在成长过程中下达一条条不允许失败的命令,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全要自己体会,无人说体会不到怎么办。 满以抬头看向窗外漫天银河:“无法体会到前进的快乐就停下来休息。” “闭上眼睛也会累,我没有时间休息。” “那就短暂地死去。” “什么?” “闭上眼睛短暂的死去,死亡会告诉你活着该做什么。” 元苘怕黑不敢闭上眼睛:“即便活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 “善良……” 元苘想不出来其他性格,印象中这个词出现得最多。 “有些削足适履,如果善恶有标准没人能得满分。善良、心机、自私可以随时变化,不用给自己贴标签,上一秒哭下一秒笑,你是自由的。” “好像有点……坏。” 元苘皱着眉头没能完全理解。 “呵呵,做自己想做的。” 满以轻笑,还是那句话,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能问出这些问题说明她有道德底线,无法做出偏激的事,只是迷茫,需要前进的动力。 元苘突然生了恶劣心思,想打破他的平静:“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怎么办?” “那我是幸运的吧!至少能发现世界是假的,还能去找真实世界。”满以握着咖啡瓶:“世界真假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是我。” 元苘找不出他的破绽,寡淡、似撩拨发丝又抓不住的风不属于任何人。 她突然想学他了解一座城,也许这样就会开心。 “你会回学校工作吗?” “暂时不会。” 满以要将资料整理成册,重要文件申请入档案馆。 “那能不能带我逛哈尔滨?” “你想去哪儿?” “哪里都可以。” “好,抬头。” 元苘抬起头才注意夜空繁星聚在一起闪烁不停,两人坐在面对落地窗的双人沙发上赏深冬的夜景,直到元苘打了个哈欠。 “很晚了,回房休息吧!” 元苘点点头,回房她什么都没想一觉睡到天亮,闹钟响了还不愿起床。 四个小时后元苘回到哈尔滨,比开车的人还累,洗漱一番又钻进温暖被窝。 哈公馆温度比宾馆高不少,在房间里穿夏季睡裙,热时还要开窗户。 窗户打开,冷空气化作白烟飘进屋里,踩上去腾云驾雾似的。 休息三天元苘缓过来,一早去附近早市买了箱冰激凌,寒冬腊月,她穿着短袖坐在床上边吃冰激凌边剪辑视频。 榜一大哥准时在刚发出去的视频下面留言:回来了? 元苘对榜一大哥印象非常好,大哥不图钱不图人,图啥她也不知道。 和大哥聊了两句她把旅途拍摄的照片、视频传到电脑上,挑出还不错的发给满以。 偶然看见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萨满没有看镜头,头戴带翎毛布帽,长发绑满布条,佝偻的身子穿着皱皱巴巴的布制萨满服又或者没有装饰的旧长褂,手拿神鼓和神槌站在干涸的土地上,与网上色彩鲜艳的萨满完全不同。 元苘忘记照片在哪儿拍摄的,即便她在剪辑视频那双情绪复杂眼睛也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满以收到照片在手机上表达谢意,这两天他非常忙,要把资料带到学校和大家一起研究。 眼见自媒体赚不到钱元苘又在街上游荡找工作,刚从国展出来,发现广场站着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男人,荧光粉配荧光绿的冬装有些奇怪,像东北的大花袄。 男人单肩扛着稻草把子,三五个小孩围着他喊着要买上面的糖葫芦,他抗拒的动作看似行云流水,实际上瘌蛤蟆抖腿,边看马路边着急。 元苘一步三回头靠近人行道,1.0的眼睛在大花袄里找到一颗闪亮的头。 现实很难看到帅哥,像这种散发光环的八九不离十就是男主。 莫林被小孩吵得头都快炸了,他本来想买糖葫芦追女人,谁知道人没追着被小孩缠住了。 “多少钱一根儿。” “三块。”莫林下意识回答哎呀一声,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扫吧!扫吧!扫码,五块钱俩。” 人是追不着了,糖葫芦也不能浪费,能赚一块是一块。 元苘站在路边摸不着头脑,男主在这儿干啥呢?总裁当街售卖糖葫芦?还是她猜错了? 她正猜剧情身体突然被人抱起来,不容分说将她按在车座上,等她回神已经抱着美女的腰 坐在电动车后座上走出五百米了。 “嘶……” 暴露在寒风中的脸像在被人打巴掌,她抱紧美女的腰取暖,哆哆嗦嗦整理思绪。 现在的情况是她被美女劫持了,美女为什么要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开电动车?好像是摩托车,开摩托她也冷啊! “美美美美女”元苘吸了下鼻子:“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 摩托车急转弯停在快餐店门口,美女摘掉头盔从车上下来:“不好意思啊!事出紧急。” “哈欠!”元苘从车上下来:“没事。” “我们进去坐吧!” “行。” 元苘和美女走进快餐店,美女点了杯咖啡递给元苘,坐在她对面道歉。 元苘双手握着咖啡杯,像冻傻了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禁欲系医生?身上似乎有股药香。察觉自己过于变态她低头看着咖啡杯,嘴角忍不住上扬:哎呦,还被美女抱走了。 “我叫芮南露……” “哦!南露啊!芮南露!” 女主?! “嗯,也是你的榜一大哥。” “啊?” “刚刚那个卖糖葫芦的男人精神有问题!” “啊?!” “他总是穿的奇形怪状的跟着我!” “……” 元苘长着大嘴啊不出来了,大脑差点被女主连续发射的导弹轰碎。 芮南露挺直腰,胳膊趴在桌面急道:“我没想到会遇见你,发现你在看他,我怕他伤害你就把你带走了。” 元苘眨眨眼,抬手挠了挠额头:“啊……谢谢啊!” 芮南露泄气低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戴头盔。” “没事,不冷!我火力旺!还能吹十分钟。” 元苘喝了口咖啡,现在好像不是吹风的问题。 男主追女主,女主以为男主是神经病,这么一想……呃,很难评价。 “总之下次遇见那个男人你一定要离远点儿!”芮南露随意看了眼窗外,发现冬日里扎眼的红配绿拉起元苘的手向外跑:“他来了!” 元苘戴上女主的头盔稀里糊涂坐车开启逃亡之旅。 莫林站在快餐店外看着溜远的人双手叉腰纳闷:“不是,她总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