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我喜欢现在。
072 我喜欢现在。
“周时序……”林知意眨着眼睛喊他。 “不要和我说话。”周时序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 冷淡的男声终结想要撒娇的林知意，她抿住唇，抱紧穿上背带裤的达菲宝宝。 哼。 谁稀罕和你讲话。 林知意扭头盯着他，见他心无旁骛地开着车，好像真的不打算和她讲话，某个小鬼头见低头示好不见效，她开始将战争升级。 林知意开始不耐烦地抖着脚尖问:“不和我说话，你是要和我冷战吗？” 男人双手捏紧方向盘，他目视前方道路，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涌向她，但车厢是静默的。 过了许久，周时序才启唇，语气忿忿不平。 “林知意。” “以后你才是坏东西。” 林知意记得带上她放在床边的玩偶达菲，还记得给它穿上衣服，就是不记得带在她面前的他。 她根本没把他放进她的规划里。 周时序的话音里掺着清晰的委屈，被叫做坏东西的林知意讨好地朝他笑笑，她自觉理亏，夹着嗓子，捧着一脸无辜朝他道：“我以为你星期三那天才到。” 林知意和周时序没讨论过她去比赛时他如何，她认为他是自由的，只默认自己比赛结束时能见到他。 成年人的时间太过于珍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都不该是依附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林知意做一个独立的个体久了，也不会强求谁的陪伴，她长大后遇到的每一场未知旅途都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赶去。 林知意实在没想过除了苏睨，还有一个人想陪她一路。 当年，林知意还是一个清澈愚蠢且没找到工作的大四生，没考上家里公务员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考临近城市的事业编，林知意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城市考笔试，结束后，她从考场出来就被在外等待的苏睨抱住了。 苏睨那时还在律所实习，知道林知意跑到外面考试肯定怕怕，特意请了假，偷偷跟着她，怕影响她发挥，等她考完才出现。 林知意被苏睨抱住的那刻真的感动得要死要活，要不是被苏睨捂住嘴巴，她就要当众扯声献唱一首“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一条条人生线相交又相离，构成这个起承转合的人间。 林知意最怀念的就是她和苏睨一起度过的高中三年，如果加上住宿，她们可以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不同于大学的几个舍友，虽然读书时大家玩得好，但毕业后仍抵不住天南海北的距离，大家默许着和对方逐渐断联和走散。 林知意不愿和苏睨走散，只是异地友情真的很考验人。等苏睨的律所定下来后，她这个友宝女就要开始考她那地的公务员。 到时候，她五年事业编的服务期也差不多满了，不怕单位会不放人，唯一担心的只有自己考不上，毕竟她律所大概是开在那两个超一线城市，岗位竞争比1:500都算少的。 陪伴的珍贵性无可言喻。 周时序现在的行为对林知意来说是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她吃着有点惶惶不安的。 刚刚她打到车的司机快到楼下，人家和她要一百块返程费，不然就取消订单不送，林知意最烦就是这种司机了，没和人面碰面，她在电话里可硬气，直接没素质让人家滚，叫他想加价别接单。 林知意烦躁启用她的出行plan B，不愿再打车，准备坐高铁去，周时序霸气地一手一个行李箱拿下楼，拉她上他的车，一辆酷酷的黑色jeep车。 林知意这会压根儿不想和周时序冷战，她也懂得识相，周时序都主动陪她，再加上他的车车很香、很干净，她鼻子不难受，洁癖也没犯，给达菲围着的防脏塑料袋也摘下了，她现在心情很好，只想和他相亲相爱。 “你说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就和我讲话了？” “嗯。” 林知意不知道周时序存着什么心思，他正经时挺正经，爱逗弄人时也是超级无敌坏。 “什么要求？”林知意想探探底，她也不能什么要求都答应吧…… “还没想好。”周时序一副随便她答不答应的无情模样。 你还没想好那提什么？ 林知意转着眼珠子思考，还是决定先应下他。 “那我们和好咯？” “我要叭叭讲话了。” 驾驶座的男人唇角上扬。 他的态度很快就上来了。 “听歌吗？”他手指轻点车载屏幕，把点歌软件调出。 “我得带耳机听，不然会晕车。”林知意在达菲身上的小背包里翻出她的耳机。 林知意说她要叭叭讲话，实际上一路也没吵，塞上耳机后安安静静抱着达菲坐在副驾驶座上看风景。 还是自己有车舒服。 林知意买车的欲望又冒了出来。 每当出行困难，她就有想买车的冲动。 可按她目前的出行频率，车买回来她也开不了几次。 而且她要买车了，存款肯定没了大半 林知意侧头看着开车的男人，周时序的侧脸和正脸是两种漂亮，他是第二个开车载她的朋友，第一个是苏睨，她的红色跑车可拉风了。 “对了，我还没发给你酒店的地址。” “单位给我订的是单人房，不够睡，我们到了得换房。” “不用发，我们换个地方住。” 周时序说换个地方住，林知意还以为是去其他酒店，没想到他带她到小区里了。 房子是大平层，外面是江，站在窗户前能看见这座城市标志性建筑。 周时序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还有这样的房子呀…… 林知意惊讶地张着嘴巴在房子里逛了一圈，屋子装饰符合林知意对他的刻板印象，简单的冷色调，能看得出他的少爷身份，她举着手机打字。 “搜什么？”周时序视线落到她手机屏幕上，看她打开浏览器搜这里的房价。 “这里要多少钱一平呀？”林知意边打着字边问他。 “不记得，好久以前炒股赚到钱买的。” 林知意看着网页上的数字都有点烫眼，“十万多一平……好贵、好贵。” 林知意每年工作到手的工资加财政好时的年终奖差不多有十四、五万，她赚得已经不少了，只是这一年收入就能买这小区一平方米的房…… 羊城的房价就是夸张的要死。 她在小城里工作，攒够三十五万首付就能买那边地段最好的四房两厅小区房，之后每月房贷公积金轻松覆盖，她领着工资全款用，能过得轻松又自在。 苏睨的律所不是开在羊城，就是深市。就算她能考到那边的公务员，一年全包也就二十几万，每月到手工资比现在多个六七千，只靠体制内工资少说也得过个十来年才能攒够首付。 除非她副业爆火，让她快速攒够两百万，不然她在大城市里生活还真没现在过得舒服和滋润。 不过这世上很少有两全其美的事。 她想要和苏睨离得近一点就得失去一些得到的东西。 快要入冬，南方的天五点半就开始暗了，今日的天气不错，彩霞已经慢慢冒出，窗景美得像画。少爷以前炒股就能赚到买一套房子的钱，林知意工作几十年仍买不起，她低头喃喃道：“周时序，我以前还想过每月花五千块钱包养你，好搞笑哦。” 她说完自己都笑了，只是脸蛋被他的指碰碰，男人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开口：“不搞笑。够的，我吃很少，一个月花不到五千。” 林知意抬起头见周时序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很便宜，生怕她打消包养他的念头，她忍不住傻笑起来。 谁舍得穷养他呀？ 正好今天有一笔大额推广收益入账了，林知意又多了一万多块钱，她阔气地朝周时序开口：“走，jiejie请你吃顿贵的。” “jiejie？” 周时序目光由上至下打量她，林知意这一个会抱小熊娃娃的幼稚鬼怎么敢在他面前喊自己jiejie。周时序比她大半年，听她那么叫自己，有一种辈分混乱的滑稽，不过他适时乖巧地满足林知意乱说的嘴巴。 “那我谢谢jiejie了？” 周时序知道林知意喜欢他压着嗓子讲话，这不几句jiejie就把林知意叫的脸红心跳说要去上个厕所。 没有即将比赛的紧张感，林知意感觉自己像在和周时序去旅游般，她先拉周时序去附近的菜市场找烧腊档口买一盒原价二十五块，收档前打八折还带葱油蘸料的手撕鸡，再带他挤地铁到老三区的居民楼下吃需要排队的老字号啫啫煲，排队时拉他去喝了碗糖水。他们从糖水店出来时正好叫到他们的号，林知意斥巨资点了一桌子的菜，因为她想把她爱吃的都和周时序一次分享完，最后两个人两个肚子都鼓起，菜没一道完全吃完。 林知意要是不减肥就把剩菜打包回去了，可她怕自己晚上想吃，放肆地给自己来一顿宵夜。为了杜绝后患，她决绝地拉周时序出店了。 一线城市的人很多，不是休息日，旁晚的大街也热闹非凡，挤满了游玩的人，大多是年轻人。林知意久违地看见那么多青春靓丽又时髦的大学生。 “好怀念读书的时候啊。”林知意的眉宇间染上一点惆怅的情绪，她揉着自己的肚子，“我大学四年都在这里读的，天天和室友跑外面找好吃的。” “数一数已经过了好多年。” “你呢？你有怀念的时候吗？” “我喜欢现在。” 喜欢现在。 因为现在我和你在一起。 听懂他的答案，林知意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目光交织，比肚子还要饱胀的是彼此的心房。 “我也喜欢现在。” 他们挤在人浪中，手臂挨着手臂地走着，成为别人口中好配的一对。 他们回程的地铁坐上了某号“死亡线”，还恰好碰上晚下班高峰期，人多得要死，林知意和周时序进站下了一层才意识到，她怕少爷被挤出脾气，和他介绍出了名的某号线，把自己读书时挤地铁碰到的糗事和他讲，讲完问他要不要出站打车回，周时序直言拒绝，林知意就陪他下去体验人挤人的地铁了。 不像是北方彬彬有礼的先下后上，这边地铁你不挤都进不去，林知意和周时序等了两趟才上去。 车厢内满是人，周时序带着林知意到角落，人多会有驳杂难闻的人味，林知意扑进周时序的怀里，闻他身上她家洗衣液的味道。周时序倒没这个烦恼，他人高，人群上方的空气就他一个人吸。 林知意鼻子适应了气味就叫他举着手机拍一张照片。 周时序给她录了一个他视野里的世界。 林知意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她真的好小一个，一点都看不出她有一米六三、四或五。她叫周时序猜她的身高，不知的男人保守地说了声一米六，林知意听完后就拿额头顶了顶他。 “周时序，这地铁挤不挤？” “有点。” “我们还有一个站就到了。” 一站地铁的时间很短。 但如果用一站地铁的时间来对视，你就会得到膨胀时间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