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言情小说 - 秋叶冬雪有四季在线阅读 - 登基 -(6-10)

登基 -(6-10)

    登基 -6- 旧案翻案

    白耀昱特意前往到林府看望林爽,林爽流产重伤这件事情,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林爽倒不这么想,毕竟当初拿自己当诱饵的念头也是林爽自己先想到的。倒是白耀昱觉得林爽一个人的诱饵不够诱惑,将自己也加到诱饵的队伍里。从林爽的房间离开,汪良升送白耀昱。白耀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汪良升,严肃得说:“林寺卿心上有你,早在你刚来天安之后不久朕就看在眼里了。朕不管你心里是否有林寺卿,但既然已经选择了成亲,朕希望你不要负了她!”汪良升后退一步,行礼:“请陛下放心,臣定会用往后余生,照顾好臣的妻子!”

    白耀昱看着汪良升坚定的眼神,稍许放了心。准备离去之际,瞥见院子的角落里,几名男子正聚在一起写着什么。出于好奇,白耀昱问了问汪良升。汪良升看了看角落里,解释道:“府里的小厮听说云深上过学堂都想拜云深为师,云深倒也乐得其中,所以便抽空就教他们读书写字。”白耀昱望着云深的方向,欣慰的点点头。

    白耀昱的两个孩子,因为名义上是沈从宗的儿女,所以养在了沈从宗的殿里。秋儿帮忙接生了两个孩子,对孩子颇有感情,可是碍于身份,自己不方便经常出入沈从宗的寝宫,于是便会随着白耀昱一起来沈从宗这边看孩子。这日白耀昱又带着秋儿前往沈从宗的住处,无意中瞥见秋儿胳膊上还未愈合的伤痕,突然想到自己生产时因为疼痛似乎咬了秋儿的胳膊,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可是朕生产那日弄伤的?”秋儿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捂了捂胳膊上地袖子道,“只是轻伤,并无大碍。”白耀昱抱歉得道:“真不好意思,当时实在是太疼了,现在都不太记得当时具体的情形了。”秋儿别过脸去,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随着白耀昱继续走路。

    来到沈从宗寝宫,两个孩子已经起好了名字,小公主叫白珑晟,小皇子叫白睿年。白耀昱抱了一会孩子,和沈从宗来到一旁,小声说道:“周尚书的案子,正在最后的整理中了,因为主要负责此案的林寺卿重伤在身,可能会耽搁一些日子,过阵子会有最终的结案报告。”沈从宗行礼道谢,白耀昱叹口气,摇摇头,没有多说。白耀昱知道,这个案子,沈相的确牵涉其中,具体的还是等结案报告出来后再给沈从宗看吧。

    本来应该好好休息的林爽,因为实在惦记着何盛淑的案子,当自己能下床了以后便回到大理寺开始办公了。经过审讯,分析,整理案情,最终给白耀昱递上了一份案件的总结报告。白耀昱看完了整个案情,思虑许久,还是来到了沈从宗的寝宫。小阳正侍奉沈从宗准备睡下,没想到白耀昱会突然深夜来访。白耀昱看了看面前的两名男子,拿着报告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递给了沈从宗,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阳后离开。

    原来当年何盛淑的弟弟被迫与周尚书成亲,但何盛淑的弟弟并不喜欢周尚书,他一方面对夏儿的母亲相思成疾,另一方面对待周尚书也十分冷漠。成亲几年后周尚书便在外有了情人,让情人进府做个侍男并不难,可是周尚书却不想委屈自己的情人,想让他做自己的正室。于是周尚书趁何盛淑的弟弟一次生病时,将其毒死了。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周尚书特意从外面的药房抓药,并且找信得过的人在大夫不注意时替换药包。而这个大夫正是秋儿的父母,最后秋儿父母因毒害周尚书相公的罪名被行刑。虽然当初秋儿父母公堂之上并没有承认自己下毒,但是药的确是秋儿母亲亲手抓的并且一路送到了周尚书府上后又亲手熬的,只是她不知道在抓完药后只不过一个分神的时间,药就被替换了。事后何盛淑越想越觉得蹊跷,尤其是得知周尚书不久后就再次成了亲,暗中调查几年后何盛淑便猜到了自己弟弟的死亡与周尚书脱不了干系。正巧这时候何盛淑从江湖上找到了一位和周尚书有仇的杀手,杀手欣然接下了这个活。只不过何盛淑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她解决周尚书和她的情人,但这个杀手直接将周尚书一家灭了门。而这名杀手早年在京城开了一家武馆,博林院的沈韫从天下收集能人异士,得知了武馆的主人武艺高强便起了招募的心。可是这名杀手一直迟迟没有给沈韫一个准确的答案,直到周尚书遇害后的第二天。武馆主人主动找到沈韫,说是自己武馆里面有个孩子昨夜训练时身体不适,口吐白沫突然死亡,虽然不是自己害的,但是人言可畏,想让沈韫帮忙做个伪证自己当天晚上一直与沈韫在一起,并承诺沈韫关闭武馆,进入博林院。沈韫检查孩子的尸体后确认的确并非他人所伤,想着这个伪证并无伤大雅,且能拉拢到一个人才,于是便答应了。后来在大理寺调查周尚书死亡的事情时,的确有人称曾看到一个形似武馆馆主的人在周府附近出没过。但因为有沈韫之前在别的案子上帮馆主做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当时的人便只当是路人看错了。可是周尚书的案子调查到了馆主的身上,却让沈韫对这名杀手起了疑心,毕竟只有沈韫自己知道自己当初做了伪证。再后来不久那名杀手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除了自己的儿子沈从宗提过两次想重查此案后,这么多年也没人再提起。所以不论是对于何盛淑还是沈韫,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曾想到前阵子,林爽却突然开始重查此案,还去了博林院调查。这让何盛淑坐不住了,才派人给林爽偷偷送纸条让林爽前往西魅国的落脚客栈,意欲陷害林爽谋杀西魅来访的人。

    案子里的杀手早已消失,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何盛淑做为主谋,已经被抓,并且招认了一切,念及她过去为天安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不会处以死刑,但是将处以鞭刑后发配边疆。而沈韫,因为博林院士特殊的待遇,当年作伪证的事情并不会被追究。所以在小阳看来,沈韫的脱身一定是对他自己的一个羞辱。可是,沈韫是沈从宗的生母啊。白耀昱放心不下,命紫羽密切关注沈从宗寝宫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恰巧这个时候,宫里面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一些流言蜚语,说白耀昱的孩子并非是国公沈从宗的,而是一位人尽可妻的青楼男子的后代。虽然在马师傅帮忙下,宫内的流言渐渐被打压住,可是似乎还是惊动了沈韫。终于有一天,沈韫来到了沈从宗的寝宫看望沈从宗和两个孩子。不管沈韫怎么问,沈从宗都一口咬定孩子是自己的,甚至因为不满沈韫对自己的质疑,沈从宗还打翻了沈韫的茶杯和给沈韫准备的点心。最后沈韫无奈悻悻离开,安慰了自己不管是不是沈从宗亲生的,现在都是养在沈从宗名下,这个就够了。

    听到马师傅跟自己提起宫内有这种流言蜚语,白耀昱气得推翻了一桌子的奏折。这时紫羽进来,报告了沈韫已去过沈从宗寝殿的事情,也包括沈韫走后,沈从宗突然开始身体不适的事情。白耀昱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瘫坐在椅子上:“该不会是小阳……”此时外面来人报:国公身中剧毒,已经危在旦夕。马师傅知道了小阳便是周尚书后代的事情,此时也开始担忧起来:“陛下,国公不能出事啊,如果国公现在在宫中出了事,加上近期的流言蜚语,恐怕沈相那边不好交代。”白耀昱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紫羽突然问道:“殿下,直接和沈相说小阳与国公是断袖,考虑到沈相的名声一直帮着隐瞒。周尚书的案子之后,是小阳想报仇,不就可以了么?”紫羽平平无奇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让一旁的马师傅惊得下巴掉了下来,“断袖?”

    白耀昱赶忙制止了紫羽:“朕答应帮从宗保密,这件事情不会泄露出去。朕先去从宗那边看看什么情况。”紫羽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道:“紫羽有些私事,不陪殿下过去了。”白耀昱的脚步有一些停滞,顿了顿却什么都没有说,便和马师傅一起前往了国公沈从宗的寝殿。

    来到沈从宗的房间内,发现小阳正抱着面色铁青的沈从宗,哭得不能自已。而沈从宗就这样躺在小阳的怀里,还握着小阳的手,满嘴是血,面色从容,嘴角微微上扬。看到白耀昱靠过来,用最后的力气,对白耀昱说:“陛下,放了小阳,让他走。”沈从宗断气了,沈韫破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拔剑便朝小阳的方向刺去,但是在白耀昱和马师傅的同时帮助下,才按住了沈韫,让小阳先行离开。

    沈从宗的离世,让沈韫悲痛不已,告了一个月的假有余。转眼就已经来到了中秋节,宫内照常举行了中秋晚宴。白耀昱再次见到沈韫是在中秋晚宴开始前,沈韫来到白耀昱寝宫请安,白耀昱正在哄两个孩子。白耀昱这才发现,不过一个月不见,沈韫便瘦脱相了。毕竟沈韫只有沈从宗一个孩子,沈从宗离开了,从今以后她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辞退了下人,沈韫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肿胀的双眼,给白耀昱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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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7- 陪他一辈子

    白耀昱连忙过去扶起沈韫,惊问:”沈相这是为何?“

    “臣早就应该来感谢陛下了,从宗糊涂,受了诱惑,迷了心智,未能对陛下尽到相公的职责,实在是臣教子无方。多亏陛下宽宏大量,受了从宗这样的委屈,还一直替他隐瞒,才没有让大家看了从宗的笑话,没有让我们沈家沦为笑柄。”

    原来那日紫羽离开皇宫,便去找了沈韫,同沈韫说了沈从宗和小阳的事情,并且将事情解释为是沈从宗不愿意侍寝,而白耀昱是受害方,一直为了沈家名声替他隐瞒。

    白耀昱扶起沈韫,这时,旁边的白珑晟和白睿年突然开始哭了起来。白耀昱连忙抱了起来,对着沈韫说道:“朕从不怪从宗,他虽然无法与我做夫妻,但是从宗是个好男子,他也是真的在照顾这两个孩子。沈相,如果您不介意,珑晟和睿年永远都是您的外孙,都是沈家的子嗣。”

    沈韫慢慢接过来孩子,感受到了孩子在怀里动弹,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沈从宗就是这样在自己的怀里动来动去。孩子的小手无意中抓到沈韫胸前的衣襟,沈韫的心里突然一股暖流流过。眼里噙着泪水,激动对白耀昱道:“谢陛下,从今以后,臣就是珑晟和睿年的奶奶,一定会将他们看做臣的亲外孙。”说完又紧紧抱了抱孩子,一边哭着一边笑着,哄了起来。

    中秋晚宴结束,紫羽陪着白耀昱回到了寝宫后,便准备退下,却被白耀昱叫住了。紫羽回过身来望着白耀昱,白耀昱望着紫羽,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要感谢紫羽对沈韫的解释,稳住了沈韫对自己的忠心?还是要指责紫羽违背了自己的命令,擅自做主去找了沈韫?可是,真的是她擅自做主么?当时自己真的从未想过紫羽会去找沈韫么?

    紫羽看着叫住了自己却又沉默不语的白耀昱,心里也明白了一二。自己明知是违抗了圣旨,却依然要去做,因为在紫羽心里,她效忠的人是白铭晓,白铭晓让她跟着白耀昱,目的是保护白耀昱,并不是对白耀昱言听计从。

    该怎么处置紫羽,白耀昱想了很久。可是此刻,却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今儿是中秋佳节,你也别太累了,早些休息吧。”

    紫羽退下后,白耀昱也清退了所有的下人,想着是过节,门口的守卫也只留了少许几人。却突然看到寝宫内一个黑影出现,白耀昱立刻警惕起来,:“何人?”只见黑衣人翻下了盖住脸的披风的帽子,跪下来,道:“陛下,是我,小阳。”

    白耀昱也认了出来小阳,不禁疑惑:“朕既已按从宗的意思放了你,你此番回来又是为何?”

    “小阳斗胆,有一事相求。”

    胆子确实不小啊,毒害了天安的国公沈从宗,此刻居然还胆大到深夜擅闯皇上的寝宫,说有事相求。

    “请陛下,允许小阳做公子的守墓人,陪着公子。”

    “多久?”

    “一辈子…”因为自己答应过他的,要陪他一辈子。

    当年,沈从宗和周杨杨一起目睹了血流成河的周府。不过是贪玩出去玩了一宿,不曾想回来后家便没了。冲到母亲身边,母亲的身体还没有凉透,年幼的周杨杨哭喊着母亲。沈从宗自小聪慧冷静,看得出来来人是为了将周府灭门,如果发现周杨杨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他。于是沈从宗连忙让周杨杨把衣服脱了下来,给地上一位同龄的男孩换上,并且拿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笨拙的将男孩的脸给刺了几道,随后拉着还在哭花了脸的周杨杨离开了现场。

    “你放心,我母亲是博林院士,她一定可以帮忙找到凶手的!”沈从宗帮周杨杨改了名,以路边遇见一个小乞丐的名头,带回了沈家给自己做了小厮。可是沈从宗却食言了,他并没有能说服母亲帮周府翻案。

    周杨杨想要离开,想要自己去寻找凶手。

    “小阳,你别走,我一定会帮你,帮周府找到凶手的!”以前因为小阳身手好,都是小阳保护沈从宗,可是这一次,沈从宗希望自己也可以保护他。

    “小阳,你现在离开,根本找不到凶手的。”是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靠什么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凶手呢?

    “小阳,你留下来,在沈府你可以继续练武,等到有一天,你学有所成,若是我还不能为你翻案,届时如果你还想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你为什么帮我?”周杨杨望着挽留自己的沈从宗,问道。

    “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沈从宗不假思索得回答,自己的朋友不多,同龄人里,只有和周杨杨在一起的时候,沈从宗会觉得特别开心。

    “好,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凶手,我就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周杨杨应到,却不知道这个年少无知的许诺,让沈从宗牢记得记在了心里。

    几年后,小阳的武功已经可以独挡一面,可是小阳却并没有选择离开。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得到了升华。沈从宗对小阳越来越依赖,望向小阳的眼神,越发的炙热。小阳自然可以感受得到沈从宗对自己的这份好,几年的朝夕相处,自己对沈从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是沈从宗却从没有真的对小阳有逾越之举,小阳也不敢主动说什么,只怕是自己误会了。

    直到那日沈韫来到沈从宗房内,提起皇上有意让沈从宗与白耀林成亲,可是却被沈从宗一口回绝。沈韫觉得这段婚姻不错,有意劝说,可是沈从宗态度坚定。当日夜里,待沈从宗准备就寝时,小阳终于没有忍住,问道:“驸马,未来的国公,公子为何拒绝?”

    沈从宗抬头,目光深邃得看着小阳,反问:“小阳希望我答应么?”

    小阳感受到沈从宗的目光,走上前,靠近了他,反问道:“公子希望小阳希望还是不希望呢?”

    小阳的靠近,让沈从宗的心跳加速,沈从宗怕自己忍不住会轻薄小阳,退后了一步,却被小阳一手钳住腰,拉了回来,直接拉到了小阳的怀里。沈从宗完全没有想到小阳会突然搂住自己,一惊,“小阳?“

    小阳在沈从宗耳边,轻声说道:“小阳不希望公子答应。”沈从宗浑身一颤,轻声唤道:“小阳,你……”接下来的话却淹没在了小阳绵绵的吻里。

    后来,小阳才知道,沈从宗一直不敢表白,也不敢对小阳有逾越之举,是因为自己不确定小阳的心意,怕唐突了会让小阳误会自己是在仗着权势,也更怕小阳为了感恩会委屈求全。

    沈从宗躺在小阳的怀里,心里再次念道,自己一定要帮他给周家翻案。

    可是当旧案翻了之后,小阳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过沈韫,沈从宗自知小阳放不下这份仇恨,可更不可能让自己的生身母亲受到伤害,所以在明知小阳给母亲的食水里下了毒,却还是选择了抢过来吃掉,吃不完的怕母亲会吃便佯装生气摔在了地上。

    ”小阳,她是我的母亲……她欠你的,我来还……”

    被沈从宗放走的小阳,却没有办法一个人心安理得的活着,沈从宗曾答应他帮他翻案,自己也曾答应他会一辈子会和他在一起。

    白耀昱许了小阳守墓人的请求,在小阳离开后,却久久不能平静,竟然羡慕起来已故的沈从宗,有人这样的爱着自己,难怪他临死前也是面带微笑。

    可是自己却没有沈从宗的这份幸运,没有人那样爱着自己。前些日子,因为总是想起自己生产时模糊间冬儿的影子,曾打听过冬儿在北原的消息,却得知在自己生产前的一个月,冬儿便和那名叫小颜的女子定了婚。

    白耀昱推开窗,望了望外面屋顶上的明月,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带着冬儿在房顶上赏月,冬儿还说那是和自己在京城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当时的自己,以为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多个。可是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已物是人非。此刻的冬儿,是否也和身边的那个女子在一起赏着月,是否也对她说着这是他们在北原过的第一个中秋呢?

    秋风吹进了寝宫,诺大的寝宫里,只有白耀昱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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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8- 五年后一切如旧

    自此,小阳一个人守在了沈从宗的陵墓旁。渐渐地,世人已经快忘记了沈从宗这个国公短暂的存在了,唯独只有小阳,守着沈从宗的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眼已是五年后,天安国二百七十七年。

    这些年来不论国事如何繁忙,白耀昱保留住了每天至少练武一个时辰的习惯。只要有空,马师傅就会成为白耀昱的陪练。几十招下来,马师傅和白耀昱几乎都是平手。白耀昱自然能感觉到马师傅让了自己,于是感叹:“师傅就是师傅,也不知道朕什么时候才能打过师傅。”马师傅赶紧摇摇头谦虚起来,“陛下,今夜中秋晚宴,很多人都已经进宫了,好不热闹。陛下也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席晚宴吧。”马师傅也知道白耀昱政务繁忙没有足够的时间练武,而自己每天除了巡逻,其余大把时间可以来练武。

    白耀昱接过紫羽递给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汗,问道马师傅:“师傅,近来北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这几年北原的军队,在欧阳将军的带领下,实力有所提高,一路北上进攻,领土所有扩张。“上个月刚刚在北边又打了一场胜仗,听闻未损失一兵一将。”

    “又是北边?”白耀昱喃喃道。北原的南边和东南边是天安,北原因为之前做过承诺无法攻打。北原的西边虽然也是一些小国,但经济能力较强,加上再往西还有西魅国这座靠山,北原一直不敢攻打。而北原的北边和东北边都是一些游牧民族的小国,战斗力几乎为零。“不过,倒也不能掉以轻心,咱们还是应该加强军力。”

    话虽如此,可是近些年天下太平,虽然军队一直有在训练,但整体能力却没有看到很大的进步。白耀昱微微皱眉,喃喃自语:“如果能让男子也参军……”

    马师傅摇摇头,“哪有男子愿意受这般苦的……”

    白耀昱也明白,其实自从几年前登基以来,白耀昱一心想要提升天安男子的地位,可是成果却微乎其微。下令所有的书院接收学生时不得限制性别,可是依然几乎没有男子去求学。下令参军报名没有性别限制,可是报名的却还是只有女子。

    白耀昱叹口气,摇了摇头。顿了顿后,又问了一句:“嗯,北原,还有什么消息么?”

    马师傅自然明白白耀昱在问什么,悄悄瞥一眼白耀昱,小心地说:“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也就意味着他们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自从冬儿和书姑娘订婚后,书云居士也回到北原同他们一起住了一段日子,帮忙经营了一阵子画廊。书云居士名气大,画廊生意很快就好了起来。把画廊的生意带动起来后,书云居士就回了天安。自此画廊便是冬儿在运转,而书姑娘则帮忙招呼客人,打打下手。凡是进店者,皆称他们郎才女貌,在楠州城小有名气。

    嗯,他们依旧是郎才女貌。

    待白耀昱沐浴更衣后,也差不多快到晚宴开始的时间。刚出寝宫,就看到秋儿一手牵着珑晟一手牵着睿年,笑脸盈盈地朝白耀昱的方向走来。睿年看到白耀昱,立马跑了过来:“母皇!”然后伸出双手让白耀昱抱。白耀昱也笑着,弯下腰,一把将睿年抱了起来。旁边的珑晟看着睿年,嘲笑道:“睿年,你都五岁了!还让母皇抱呢!”睿年则向珑晟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心得抱住白耀昱。

    秋儿给白耀昱行了礼,然后笑着解释道:“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宴会的,但睿年闹着要过来找陛下,所以臣君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因为白耀昱的后宫现在只有两个男人,一个章正仪一个秋儿,毫无疑问的这两个孩子自小便由秋儿养在他的寝宫里带着了。秋儿待孩子也是尽心尽力,这些白耀昱看在眼里,沈韫也看在眼里。孩子对外还是沈韫的亲孙子孙女,所以沈韫主动请旨,将秋儿升为了贵君。

    又一年中秋佳节。不比五年前那个笼罩在国公沈从宗刚刚去世的稍显冷清的中秋,今年的中秋格外的热闹,尤其是西魅国的三公主还带使团访京,将在天安的皇宫内一起过节。还没到晚宴,皇宫里便已经闹腾起来

    白意凌早早就来到了晚宴,一边随意得吃着点心,一边盯着门外边。凡是进来一个人便要起身张望,发现不是林轩后又失落得坐下。本来下午皇宫里就有一些游戏,白意凌之前托人传话让林轩早些进宫陪自己一起玩,可是林轩却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拒绝了。白意凌叹口气,心里不免埋怨道:早知道林轩jiejie当了大理寺少卿会这么忙,当初就应该让皇姐换个人去指派,毕竟以前林轩还只是刑部一个小助理的时候每次过节都有时间陪自己玩的。

    这时门外一阵躁动,白意凌连忙望去,发现是西魅国的三公主来了,确认不是林轩后白意凌又移开了视线。大厅里的人看到三公主后无一不毕恭毕敬,沈韫带头,官位高一些的人便跟着主动上前打招呼。这倒也不奇怪,西魅国这个三公主,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小小年纪竟然深得西魅国国王的重视,前几年甚至将西魅国太公主的位置硬生生得从西魅国长公主那抢了过来。就这样,西魅国的皇储之位,从尚在人世的长公主手里,越过了二公主,直接到了三公主的手上。在一片寒暄中,三公主的视线落到了一旁似乎在等人的白意凌身上,不露痕迹的轻轻上扬了一下嘴角。

    白意凌的眼神突然放光,起身朝门口奔去,三公主转头发现正是林轩随着林爽和汪良升来到了晚宴。林爽三人看到冲过来的白意凌,连忙对皇子行礼。白意凌拉着林轩,娇声责备道:“轩jiejie,你怎么才来啊?!”林轩看着冲过来的白意凌,扶稳了他,小声责怪道:“意凌皇子,您都多大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意凌扯着林轩的袖子,道:“意凌多大也都是轩jiejie的意凌弟弟啊。”林爽见状,笑了笑替林轩解释道:“是下午有些公事花了些时间,才晚了。”几个人说说笑笑往大厅里走了进去。大家见林爽来了,也纷纷行礼,自从何盛淑被贬后,天安双相便成了林爽和沈韫。

    一片说笑声中,宫人传:“皇上驾到。”

    大家转身,看到白耀昱正装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秋儿及珑晟睿年二姐弟。睿年一进门看到沈韫,便笑着小声喊着奶奶,窜到了沈韫身边,沈韫满脸笑意得搂住了朝自己跑过来的睿年。白耀昱上座后,秋儿坐在了白耀昱身旁,珑晟则坐在了侧边。

    白耀昱寒暄一番,便就开了席。

    秋儿看了看大家,目光落到了西魅国的三公主身上,一时晃了神,这个姑娘,看着好生眼熟。三公主注意到了秋儿在看自己,微微一笑,似乎也就回应了秋儿。白耀昱有些不解得看着秋儿,秋儿连忙小声解释道:“她正是当年梁将军身边那个起了过敏反应的婢女。”

    白耀昱转头看了看三公主,三公主连忙站起来,笑着解释道:“是当年兰川年纪尚小不懂事,一时贪玩,缠着梁将军带兰川来天安玩,怕公开身份不太合适,所以才隐瞒了身份……还望陛下海涵。”

    白耀昱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当初梁坤芸口中对一名小婢女那么尊敬了,白耀昱笑了笑,道:“三公主说笑了,朕在三公主当年那个年纪时也是贪玩得很。上次来天安,因为事发突然,只怕三公主未能玩得尽兴。希望三公主这回来访天安,能尽兴而归,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朕说。”

    兰川笑了笑,“多谢陛下款待,这几日沈相相陪,兰川很是开心。不过想着沈相公务繁忙,兰川还想多呆几天,但不好意思继续叨扰沈相,不知道陛下是否可以让意凌王爷陪兰川在天安逛逛呢?”

    白意凌本笑眼咪咪得看着林轩,突然被点名也是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得看着西魅国三公主。大家似乎也没想到自家这个二十岁还未成亲的大龄剩男被西魅国三公主点名了,纷纷看向白意凌。白耀昱突然想了起来,白铭晓去世前西魅国发来的联姻信函,此时看着三公主,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要求并不算过,白耀昱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笑着道:“这有何不可!意凌,接下来几日,你就陪三公主在天安逛逛。”

    白意凌并不是太愿意,白耀昱似乎看了出来,继续说道:“事后,朕重重有赏。”又继续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意凌,你身为天安的皇子,可不能怠慢了三公主!”一句话里,又给了赏赐的承诺,又给了身份的警告。白意凌完全没法拒绝,只好想着等把三公主送走后,要让皇姐把林轩jiejie赏给自己,直接下旨赐婚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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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9- 秋儿可愿意侍寝

    晚宴舞蹈时,白意凌凑到林轩旁边,小声得笑着问道:“轩jiejie,你说我回头跟皇姐要什么赏赐呢?”

    林轩想着白意凌啥都不缺,又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便摇摇头表示不知。白意凌小声试探道:“我让皇姐把轩jiejie赏给我吧?”

    林轩呛了一口水,连忙小声斥责:“意凌皇子,您可莫要胡闹!”

    白意凌嘟个小嘴:“林轩jiejie不喜欢意凌么?”

    林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再次叮嘱白意凌不要胡闹。

    白意凌故作失望伤心的样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小心将桌子上的酒杯碰撒到了衣服上。林轩见状连忙将酒杯拿开,帮意凌把衣服上的酒水擦干净。看着林轩关心自己的样子,白意凌偷偷笑了起来,心想着林轩jiejie这个闷葫芦。林轩jiejie二十五岁了都不曾婚配,府上连个侍男都没有,就是闷葫芦一个。皇宫里谁不知道自己和林轩jiejie自小关系好啊,私下里都说自己和林轩jiejie是天生一对。既然林轩jiejie闷葫芦,那就自己来主动吧。

    秋儿照顾着珑晟,帮她夹菜。珑晟看了看那边正在沈韫身旁撒娇缠着沈韫聊天的睿年,又转头看了看秋儿,道:“秋父君,今夜我和睿年随奶奶出宫,去奶奶家住两天吧。”秋儿只当珑晟是想和沈韫亲近,便点头道:“到了奶奶家要听话,不要调皮,还有早晨不能偷懒,还得卯时起床练武……”秋儿絮絮叨叨了一翻,珑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努力暗示道:“秋父君,母皇今夜打扮的很美哦。”秋儿不明白珑晟为何突然这么问,想也没想,便道:“你母皇一直都很美啊!”珑晟有点着急,小声得道:“那秋父君今夜可得让母皇留在您那过夜啊!”秋儿这方才明白珑晟的意思,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给调侃了,一时脸红到了耳根。珑晟自小由秋儿抚养,而皇宫中秋儿是母皇的男人,但这么多年来母皇却从未在秋儿的寝宫过过夜。可是秋儿却似乎完全不着急,还是一心一意照顾着他们姐弟二人,抽空还煮吃的给白耀昱送去,从未有过更进一步的行动或者要求,珑晟有些不明白了,也为秋儿着急起来。

    一支舞蹈过后,台下的人纷纷鼓掌称赞,此时西魅国使团里一名随从也赞赏得说了一句:“之前听梁少将提起天安男子舞姿卓越,我们还不信,如今一看,确实是美啊。”白耀昱听到此,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又想起了当年一舞惊人却也一舞致命的春儿。

    人群中有人不明所以,问道:“哦?西魅的梁少将真这么称赞我们天安男子的舞姿?”

    “当然了,梁少将回了西魅,一直说当年在公主府见到了一支水袖舞,让人流连忘返。”

    “对啊,我们经常听梁少将提起呢,不知是否有幸还能见到那位美男子?”

    秋儿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给珑晟夹菜的动作顿了一顿,偷偷用余光望了望白耀昱。白耀昱虽然不曾望向人群中,可是眼角却突然暗淡了下来。

    人群里的人听到这里,有人便猜出来了是指的春儿,于是小声接话道:“想必梁少将指的是春儿公子,可惜,那之后第二天,便去世了……”西魅国使团的人纷纷表示可惜,压低了声音,私下里继续讨论起来着。

    虽然春儿已经去世了六年了,可是这些年来,春儿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白耀昱还是会经常梦到。秋儿凑了过来,默默地握住了白耀昱有些颤抖的手。白耀昱抬眼看了看秋儿,想当年春夏秋冬,如今却只剩下秋儿陪在自己的身旁。白耀昱也握住了秋儿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白耀昱心中有些波动,今夜的酒也喝得多了一些,待晚宴结束后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秋儿扶着她,小心翼翼得说着:“让秋儿扶您回去吧,喝一碗醒酒汤会好一些。”

    当秋儿的手覆上自己的胳膊时,白耀昱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微暖,竟然起了逗逗秋儿的心思。白耀昱故意自己往前走了几步,问道:“朕这还能自己走,秋儿如何说朕醉了?”

    虽然白耀昱行动正常,可是眼神却有一些迟缓,秋儿自然不难看出白耀昱微醉。秋儿只好上前,继续扶住白耀昱,道:“陛下没醉,那就让秋儿陪您回去,给您准备一碗茶水解解晚宴上的油。”

    中秋的夜,微凉,此时隔着衣袖,能清晰得感受到秋儿手掌的温度。白耀昱看着秋儿,点点头,往前走起来,只是随后又轻轻说了一句:“回秋儿的寝宫。”

    扶着白耀昱的秋儿没想到白耀昱会要求回自己的寝宫,表面上应声下来,心里却还是起了涟漪。此时的白耀昱和秋儿离着很近,白耀昱忍不住又朝秋儿的身上靠了一靠。秋儿身上常年有一种中药的味道,淡淡得沁人心脾,让人感觉浑身舒畅。酒精的催动下,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在叫嚣着,白耀昱转头看到秋儿白嫩的脖颈,忍住了想将脖颈下的衣服撕扯开来的冲动,而是拉着秋儿快步走了回去。

    刚回到寝宫,宫人已经备好了醒酒汤,然后识趣得退了下去,并带上了房门。

    秋儿看了看醒酒汤,道:“陛下,喝了吧。”说完正欲伸手去拿碗,白耀昱却拉住了秋儿的手,将秋儿的手拉到自己的身后,让秋儿搂住自己的腰,而自己则整个人贴到了秋儿身上。秋儿怕白耀昱站不稳,手紧紧扶住了白耀昱的腰,白耀昱能感受到秋儿整条胳膊的温度。白耀昱不想隐忍,将头凑到秋儿脖颈处,细细得亲吻起来。秋儿的身体一颤,浑身的血液冲了下去,搂着白耀昱的胳膊忍不住又加了把力气。没有反抗,却也没有迎合,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白耀昱开始一边拉扯秋儿的衣服,一边问道:“秋儿,可愿意侍寝?”秋儿怔了怔,低头看了看到蹭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迷离的白耀昱。然后,就像当年白耀昱问自己是否期待侍寝时给的回答一样,秋儿回:“若陛下有命,秋儿自然应当侍寝。”

    这句熟悉的回答,让本也只是微醺的白耀昱停下了动作,后退了一步。抬眼对上了秋儿的眼神,让白耀昱有了一些愧疚和不好意思。微微侧身,将桌子上那碗醒酒汤喝了下去,然后对秋儿道:“不早了,朕先回去了,秋儿早些歇息吧。”不敢看秋儿的眼神,白耀昱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外面的紫羽没想到白耀昱这么快就出来了,看着白耀昱疾步离开,赶忙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听到旁边的寝宫里传来一阵琴声,白耀昱随口问道:“这是?”

    紫羽忙回道:“这是陛下的侍男章正仪的住处。”

    章正仪?白耀昱突然想了起来,是自己后宫内除了秋儿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啊。身体的那团火还没完全灭下去,此时想到之前见过章正仪,虽然不吸引人,倒也是个我见犹怜的模样。稍微想了想,白耀昱便踏进了章正仪的寝宫。

    第二日,待珑晟回来后听闻头一天自己的母皇都来到了秋父君的寝宫,却又很快离开了,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个秋父君太不争气了。随后听闻母皇从秋父君住处离开后,竟然去了章正仪的寝宫,许久后才离开。珑晟更是深深叹了口气,连章正仪那种谄媚的男人都能留住母皇,可是自己这么完美的秋父君居然留不住。珑晟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秋父君到底哪里不好,明明对母皇那么好,对自己和睿年也很好,长相俊美,风度翩翩,为什么母皇从来不宠幸秋父君呢。珑晟可怜又可气得看着秋儿,小声埋怨道:“早知道珑晟昨夜就不出宫了,珑晟要是在这,说不定还能帮秋父君留住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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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10- 谁说男子不如女

    白意凌按约,来和三公主兰川见面。却见兰川竟然只带了两名侍卫,略有惊讶。兰川解释道:“使团里有些人水土不服,闹了肚子,本主今日便给她们放假了。”白意凌故意保持了皇子的威严,行礼后客套得说道:“不知三公主今日想去何处?”

    兰川看了看一本正经的白意凌,觉得有些可爱,随意说了个山,便坐到马车里和白意凌一起出发了。

    白意凌正襟危坐,兰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白意凌不解得看着兰川:“三公主为何事而笑?”

    兰川懒散得靠在马车的坐垫上,故意摇摇头,失望地说道:“看来意凌王爷是真的不记得本主了啊。”

    白意凌疑惑的看着兰川,脑海里一直在想自己何时见过她,想了想便认定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三公主说笑了,据本王所知,这是您第一次来访天安。”

    兰川也不再解释,而是凑近一些,笑着问道:“昨夜见意凌王爷与大理寺少卿林轩相聊甚欢,怎么对兰川却这般冷漠?”

    白意凌冷哼一声,心想你岂能和本王的轩jiejie相提并论,但碍于面子,只是主动拉开了和兰川的距离,并未作声。

    兰川倒也不恼,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侧着头微微笑着看着白意凌。

    到了山脚下,白意凌和兰川下了马车开始登山。白意凌平日里不运动,尽管兰川等人已经放慢了脚步,可没走多久白意凌便还是气喘吁吁起来。兰川手下侍卫难免在心里嘲笑一番:怎么天安堂堂一个王爷,竟这般体弱。兰川主动提出渴了,便在半山腰找了个石桌休息起来。

    兰川闲聊问道:“不知意凌王爷平日里,都有哪些闲情雅致?”

    意凌想了想,摇摇头:“倒也没什么算得上闲情雅致的,不过偶尔会去学做几道点心,然后等轩jiejie进宫的时候给她尝尝。”

    兰川好奇得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轩jiejie啊?”

    意凌深深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本王的轩jiejie很厉害啊,能文能武,而且对本王还很好。”意凌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的皇姐白耀林每天被母皇逼得很紧,除了练武就是背书,没有时间陪自己玩,宫里面也没有同龄人和自己玩。直到有一天,意凌因为孤独在御花园里一个人默默哭泣,偶遇了随林爽一起进宫后走散的林轩。林轩顺着哭声,找到了意凌。那以后林轩就经常进宫找意凌一起玩,是林轩让白意凌的童年没有那么孤独。虽然随着后来林轩开始供职之后,进宫的次数就变少了。可是每次进宫,林轩都会来找意凌,给意凌带一些外面的小东西。可惜啊,这几年林轩实在是太忙了,已经快不记得上一次给自己带小礼物是什么时候了。

    兰川看到意凌思春的那副表情,就知道意凌沉浸在了和林轩的回忆中,于是反问道:“林轩,大理寺少卿,已经过了花信之年,而意凌王爷也到了桃李年华。若是王爷和林轩少卿真心相爱,怎么到现在还未成亲?”

    白意凌仿佛被说中了痛处,有些许不耐烦,却嘴硬道:“三公主这是cao心了,不久之后本王会和轩jiejie成亲的。”

    兰川继续追问道:“难道是林轩少卿心中另有所属?”

    白意凌有些生气,不屑道:“没有!轩jiejie不可能喜欢云深那种身家不干净的低贱男子!”

    兰川疑惑道:“王爷何出此言啊?”兰川也是猜测一二,不曾想林轩那边还真有个男子。

    白意凌却不愿意再多提,而是站起来表示休息好了,可以继续爬山了。兰川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只是给了身边下属一个“给本主调查清楚”的眼神。

    皇宫中,白耀昱将一份调查报告摔在桌面上,怒斥道:“上百号人!这么多!朕早知天安有男子会搬去北原定居,但未曾想过每年光是京城竟然就有这么多!你们看看,这里面有多少富甲一方的商人去了北原?这些富商的流失,给天安每年造成了多少的税收损失?!”

    白耀昱想到这帮人带着万两黄金离开了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去了北原给敌国交税,气便不打一处来。下面的许一聪早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白耀昱之前让自己统计这个数据,自己也不曾想数字竟然这么可怕。

    白耀昱拍桌而起,“更令朕吃惊的是,选择离开天安的竟然不止那些富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富五车的有为青年,去了西魅?!西魅与天安并不接壤,这些有为青年竟然宁愿背井离乡,跨越千山万水去西魅?!为什么他们不留在天安?!天安为什么留不住这些男子?”

    白耀昱摇摇头,没有想到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致力于提高男子在天安的地位,却依然没有男子愿意去学堂,也没有男子来应征政府提供的岗位。本来还以为天安男子没有学富五车的人,以为天安男子无法胜任这些岗位,却不曾想那么多饱读诗书的男子都去了西魅。这比富商流去北原,更让白耀昱痛心。

    将白意凌送回皇宫,兰川看着一脸疲惫的白意凌,温柔地说道:“明日不去外头爬山了,王爷就陪兰川在这京城里好玩的地方逛逛吧。”

    白意凌走后,兰川身旁的侍卫便来到兰川身边,跟兰川汇报了调查出来的云深的事情。兰川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林轩小姐口味也很独特啊,堂堂的王爷她不要,却将一个被人玷污了的男子留在了身边。

    兰川来到白耀昱寝宫的时候,白耀昱正一个人扶着额,头疼着到底该怎么解决天安男子的地位的问题。

    兰川行礼后道:“兰川想起来,此次来天安前,梁坤芸梁小将军托兰川带一些东西给陛下。前几次忘记了带过来,今日特意给陛下送来。“

    宫人将东西呈交给白耀昱,白耀昱看了看,发现是几本医书和一个小盒子,白耀昱拿着小盒子,有些不解得看着兰川:”这是何物?“

    ”绝命散。”

    白耀昱手微微一抖,心绪有些激动,期待的望着兰川,等待她讲下去。

    “坤芸说您上次问到了我们西魅的绝命散,似乎颇有兴趣。不过这东西在天安应该买不到,但在西魅没那么罕见,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托兰川送过来。另外还有几本西魅的医书,供陛下参考。”

    白耀昱颤巍巍得打开了盒子,浅绿色粉末,看上去确实是当初沈从宗给自己的药粉。白耀昱放下盒子,“还请三公主替朕向坤芸表妹表示感谢。”

    兰川笑道:“陛下言重了。自从六年前一别,坤芸和坤坛一直非常想念陛下。此次本也想着随兰川一同来访天安,只不过坤芸刚刚被封了将军,带兵cao练走不开,而坤坛刚刚在西魅的工程院任职,也不方便刚上任就离职。兰川来前,他们还特意嘱咐兰川和陛下代表歉意,下次再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来。”

    白耀昱点点头,坤芸在坤坛在西魅过得都很好啊,白耀昱也甚是欣慰。嗯?坤坛,工程院任职?白耀昱感叹道:“西魅官场之中,竟有不少男子述职的,不知西魅如何提升了男子的地位的呢?”

    兰川哈哈笑道:“陛下说笑了,男女平等,谁说男子不如女呢?西魅朝堂上约有四一的官位都是男子,个个思路敏捷,文笔卓越,丝毫不输于女子。而且其实男女在从小接受相同的培训和饮食下,男子的力量和体格要比女性要强出很多。”

    同兰川的交谈中,白耀昱才知道,其实西魅男子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耗了几十年的时间。而几十年前,西魅与天安一样,朝堂之上的官员全为女子。那时西魅的男子因受压迫进行了游行示威,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得持续了十来年,才让社会上审视起来男女不平等的事实,而现在的西魅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政策。比如对雇主手下的男女雇员有硬性的比例要求,达不到比例要求的需额外缴税。这些政策不仅提高了西魅男子的地位,更是吸引了众多外国的怀才不遇的男子纷纷前往西魅定居。

    白耀昱是由衷地羡慕,不禁感叹道:“朕登基后这几年,欲提升天安男子的地位,却不曾想,愿意入学的男子没有。”

    兰川安慰道:“陛下也不必过于忧心,西魅也是经历了数十载,男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过让男子开始读书确实很重要,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顿了顿,兰川默默道:“老师也很重要……”

    和兰川一席话,让白耀昱有了很多想法,次日便将沈韫,林爽等人召来,说明了自己欲施加的新政策。可是大家听后却面露难色,纷纷摇头,均极力反对,苦口婆心地开始劝白耀昱要慎重。白耀昱恼火得结束了会议,看着已经拟好的新政策,越发生气,可是却也知道若是大臣们无一人支持,这个政策便发不得。白耀昱想了一上午,终于想通了,这种提升男子地位的政策,问了一帮女官员,自然不会被接受,于是白耀昱又让人将汪良升召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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