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0 兴趣

    火红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微微上挑的眼角与唇边一颗黑色的小痣，这些不过是给他的美貌锦上添花而已，体格也似乎并不孱弱，相当赏心悦目……

    奇了怪了，这种程度的帅哥，应该是艾琳的后宫之一才对，但原作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样貌的男性。

    短短几秒内闪过无数思绪，表面上卡俄斯也不过是等着那个人走过来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那人走到树下，裹挟异域的香气席卷了卡俄斯，让她差点退后几步。

    越近越觉得这个人也过于金光闪闪了！

    身上繁复华美的饰品还在叮叮当当地晃来晃去，仅仅是借着月光的反射，都亮得出奇。

    他一双赤红色的眼瞳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是卡巴拉的学生？你在做什么？」

    既然不是原作里出现过的麻烦人物，也不是之前欺辱过她的人，卡俄斯自然态度很友善：「我在尝试着摘果子。」

    「果子？你饿了吗？」那人抬头看了看树上，「我帮你摘吧。」

    「？啊，那倒是不用麻烦……」

    卡俄斯话音未落，那人瞬时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凭借着黑龙出色的动态视力，卡俄斯勉强看清了他去往的方向——他刚刚似乎一跃而起，跳到树上去了。很快，他再次瞬间出现在了卡俄斯面前，怀里抱着四五个果子。

    「请。」他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卡俄斯，自己也拿了一个。

    「谢谢您。」卡俄斯致谢接过，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不算难吃，填填肚子还是够了的。

    她饿得很厉害，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抬眼却看见对面那人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看完她，又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一大堆果子，接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是怎么……把那么酸的东西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的？」

    这话把卡俄斯说得也愣住了，但看看他酸得眉头都皱起来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想了想：「您是马尔库斯王国的吧？圣树之城这边土地条件不好，种出来的果子都很酸，这个还算甜的。」

    「可是，舞会上的食物都很甜啊？」

    「因为贵族可以在餐点里加很多糖，不过这对我们平民来说有些奢侈。如果离开了学院在镇子上吃饭的话，这种水果还挺多的。」卡俄斯指了指他怀里的果子，「我能再吃一个吗？」

    「都给你吧……等等，你是平民吗？」那人把果子递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

    「我是啊。」卡俄斯点点头，「难道我不像平民吗？」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他眨了眨眼，转移了话题：「我叫柏伊斯·塔特尔，能请问小姐你的名字吗？」

    「我叫卡俄斯，请多指教。您是马尔库斯的贵族吗？我似乎从来没在学院里见过您。」

    「……算是贵族，但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柏伊斯顿了顿，伸出手在卡俄斯面前晃了晃，那上面空白一片，显然是不具有星图的普通人，「你看，什么也没有。」

    卡俄斯点点头，仔细思考起原作里究竟有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哪怕是只存在于背景或是台词里……

    「……卡俄斯小姐？」

    卡俄斯回过神，发觉柏伊斯正低头看着她，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

    柏伊斯的容貌透着一股妖媚，刚刚眼睛睁得大大的时候察觉不出来，但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就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怎么了？」

    「你刚刚突然就不说话了……啊，是因为那个吗？听说卡巴拉学院很注重星图，我……是不是不该随便和你搭话？」说着有些自责的话，但柏伊斯的眼底似乎透着一股凉意，语调也很是阴沉，「从古至今，因为缺少魔力适格者，马尔库斯出身的人就一直被看不起。」

    你到底为什么要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这种心里话？

    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悲伤的过往，导致他对有没有星图这件事耿耿于怀啊……抱着慈悲为怀、多行善事的心态，卡俄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尽量把他错误的观念纠正过来：「你经常来卡巴拉吧？」

    「咦？……嗯。」柏伊斯的眼睛又睁大了。

    「那你应该也发现了，相比起其余魔法学院，卡巴拉并不算太注重星图。我也不过是一星而已，但说实话在这里的待遇和其他学生是一样的。」卡俄斯为卡巴拉辩解了几句，也同样伸出手，将那只有一颗星的手腕展现在柏伊斯面前，「当然也有人会看不起我，但如果我因为你没有星图就看不起你，不就同样是在嘲笑我自己吗？」

    当你安慰人的时候，不能一味地讲大道理。而是还要告诉他，你也很惨，甚至比他更惨。

    这是卡俄斯活了两辈子得出的人生经验。

    「更何况你刚刚不是一下子就跳到树上去了吗？马尔库斯的人体能都这么好吗？」

    「那只是我，其余人不过是比普通人厉害一些罢了。」柏伊斯叹了口气。

    「但不管怎么说，星图持有者只占人口的十分之一，其余普通人想要拥有力量还是需要锻炼自己的体能。魔法师的魔力是世界树赐予的、随时可以收回的，比起那些与生俱来的事物，可锻炼得到的体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话不仅是在说给柏伊斯，也是在警示卡俄斯自己。龙之心给予她的巨大魔力是来源于她的血脉，她以此为荣但却不能过度依赖，因为这份力量来得有些轻易。所以她才会这么积极地锻炼自己，正是希望能把这一切变成属于自己的实力。

    「……」

    在卡俄斯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和她的距离再次拉近了。等到她意识过来，两人之间只有一本书的间隔了。

    ……马尔库斯的人没什么距离感吗？这难道是一种风俗？

    「虽说……从小到大安慰我的人不少，不过这种安慰角度……」柏伊斯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只在我父……父亲那里听到过。」

    这话卡俄斯似乎接不了。

    「卡俄斯小姐和我父亲很像，有种古代贤者的感觉呢。」柏伊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卡俄斯的语塞，继续说着，「啊，卡巴拉有教授『古代哲学课』吧？难道卡俄斯小姐也学过那个吗？」

    「不我没选那个，那个真的不是给人听的。」卡俄斯果断回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柏伊斯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笑得相当肆无忌惮，一边笑还一边擦眼泪，「卡、卡俄斯小姐……你太有意思了……」

    你笑点好特么怪啊！卡俄斯内心喊道。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卡俄斯说，「今天谢谢您帮我摘果子，您要是不来我就得撞树了。」

    「不客气，下回还想吃果子的话就再找我……啊。」柏伊斯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明天就得回去了，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写信？」卡俄斯说，「但这种行为在罗兰帝国不太推崇就是了。」

    未婚年轻男女，还分别是贵族与平民，怎么看怎么会被拉出来当中斥责不成体统的程度。罗兰帝国百年历史，在这种封建迂腐的习俗上非常擅长，尽管帝国内已经有不少新兴的风气，但这种糟粕观念以及屡见不鲜。

    「没关系，我偷偷写。」柏伊斯笑得眉眼弯弯，手掌靠在脸颊边上说着悄悄话，「如果被发现的话就说我纠缠你就好啦。」

    「您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大啊。」

    「没关系，反正我名声本来就不好！」

    ●

    望着黑发少女远去的背影，柏伊斯站在原地许久，噙着笑容不说话。

    「……你在这里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柏伊斯回过头，银发红瞳的俊美青年正持着酒杯，依靠在门边的石柱上。

    两个人站在同一场景里，不像是现实生活，倒像是一幅画。

    「你怎么过来了？现在不应该正是跳舞的时间？」柏伊斯问道。

    「我本来就讨厌跳舞。」青年皱着眉揉了揉自己抽痛的太阳xue，「你怎么在外面这么久？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相当有趣。」柏伊斯笑道，「幸好你没看到。」

    「……你觉得有趣的，我也没兴趣。」青年冷冰冰地回道，「只要不是——」

    「只要不是对那位『艾琳小姐』的兴趣，是吧？」柏伊斯抢先一步说道，「尤里乌斯殿下？」

    「你知道就好。」皇太子——尤里乌斯·罗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宛若月光织成丝绸般的银发在指缝间滑落，「对付那几个货色已经够吃力了，我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

    这回轮到柏伊斯发愣了：「我才和她见了一面，也不至于就这么一见钟情吧？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尤里乌斯顿了顿，回过头看向金碧辉煌的舞池：「如果你也见识过她俘获人心的能力，你就不会这么说。」

    「她还真是……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柏伊斯尴尬地咳了咳，看尤里乌斯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叹气道，「你要是真的担心她被为难，别离开她一步不就好了？出来找我的这时间，估计又有不少小姐要找她麻烦……」

    「……你当我没有别的事要做吗？」尤里乌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道，「你也玩够了吧，该回去了——」

    「『柏伊斯二王子』。」

    「知道了，知道了。」柏伊斯无趣地耸了耸肩，将身后的长发一拢，朝侧门的方向走去。

    就要进入舞厅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下次再见，卡俄斯。」

    「……什么？」尤里乌斯皱着眉回头，「你刚刚叫了谁的名字吗？」

    「没有，你听错了。」柏伊斯轻描淡写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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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后看，柏伊斯依旧会想起这一天。

    没有把实情告诉尤里乌斯，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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