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关于心意
“所以处不处？” “我不会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高长恭说。 “哦豁，那你觉得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花木兰问。 “大概就是……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高长恭说着，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了，“……要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你看到那个人会心跳加速，心情变好，好像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噗呲。”花木兰不厚道地笑出声。 高长恭：“……” 高长恭恼怒地瞪向她：“你有意见？” “没。”花木兰忍笑，“只是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纯情——那么，请问你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吗？” 高长恭顿觉有些心梗：“……没有。” “我想也是。”花木兰了然，又问，“那你看看我，相处这么久，就没有那么一两个让你心动的瞬间？” 高长恭下意识看向她，后者微偏着头对他眨了眨眼。 “……” 高长恭扪心自问，有，还不止一两个瞬间。花木兰是个大美女，就算不是高长恭喜欢的娇小软萌类型，该让人惊艳的还是让人惊艳。只是这家伙性格恶劣，就算有那么几个瞬间，花木兰也能分分钟让那一刻的心动喂了狗。 想到这高长恭顿时硬气：“没有。” “真没有？” 高长恭翻了个白眼：“没有。” 花木兰：笑容逐渐消失JPG. 花木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好一会，盯得高长恭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冒起。 “行吧，你厉害。”花木兰冷冷“呵”了一声，拿过杯子转身离开。 “……你生气了？”高长恭问。 “你猜？” “……”那就是生气了。 花木兰也没指望他会哄人，摆了摆手：“行了，早点休息，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你不在房间睡？” “孤男寡女，不合适。”花木兰说。 “……”高长恭心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说孤男寡女不合适的人是高长恭，不矜持的人是花木兰，加上止痛药这层正经关系在，高长恭可耻地没有拒绝。一来二去习惯成自然，连别扭都不觉得别扭了。 虽然觉得不会发生什么，但……孤男寡女确实不合适。 高长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扯过被子烦闷地蒙住了头。 周围是冷杉味的信息素，信息素的主人不在，它们的存在感就强了起来，一缕一缕的，像什么纤长的绒毛或丝线，一圈圈将人锁住了。 高长恭只好把头伸出来，深吸几口气，心跳莫名加快。 ——信息素这种东西，实在太流氓了。 …… 另一边，花木兰倒了杯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退一步越想越恼火，生生给自己气笑了。 不气是不可能的，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大美女，追她的人排起队比他高长恭买奶茶时排的还长。她屁颠屁颠给他当了一个月的工具人，明示暗示了不给确切反应，又不强硬拒绝，被逗的时候还作出娇羞可爱的反应……这欲拒还迎吊着人家的做派，怎么看着有点婊呢？ 花木兰磨牙。 如果高长恭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活动肯定得反驳。首先爬床他没拒绝吗？他拒绝了，然而他越拒绝花木兰行为越是恶劣，加上止痛药这层关系，他也就可耻地接受了。再说花木兰恶趣味发作时他那反应是娇羞吗？明明是咬牙切齿。欲拒还迎？那是有求于人委曲求全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可惜高长恭这会在房里睡得正香，花木兰气了好一会，心中默念“拒当舔狗从我做起”，咕咚两口喝完杯里的水，扯过毯子窝沙发上闭眼睡了。 …… 小杨心惊胆战地看着气场骇人的花木兰，又看看那高甩高落的沙包，生怕这沙包下一秒爆了。 还好这沙包质量过人，抗了半个小时，花木兰停下了。小杨松了口气，过去给花木兰递了瓶水，说：“木兰姐最近很少来拳馆啊。” 花木兰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嗯”。 她这一个月来围着高长恭团团转，不是窝在高长恭家就是窝在她家，或是去医生那里检查，单纯出门逛街次数不超过三次，拳馆更是只来了上次一次。 花木兰越想越气，她图什么啊？ 小杨观察神色：“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木兰姐心情这么差？” “遇到个绿茶。” 小杨：“……啊？” “就是那种不拒绝你的好，被逗反应可爱，脸红耳朵红，看着好像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但明示暗示装傻装愣，说开了就拒绝的，绿茶。”花木兰说。 “……女的？”小杨不确定地问。看花木兰A爆的气场，受同性欢迎程度，搞姬也不奇怪。 “男的。” “……那个叫渣男吧？木兰姐你碰到渣男了？”小杨顿了顿，“渣男还好吧？不，还活着吗？” “不光活着，还躺我的床，吃的好睡得香。”花木兰磨牙。 “……渣男都能有这待遇？”小杨震惊。 “长得好看都起来有趣的才有。”花木兰说。 小杨蔫了蔫：“……果然。” “不过长得好看也没用了。”花木兰“嘁”了一声，“我又不当舔狗工具人。” …… 另一边，高长恭醒来后花木兰人已经走了，微信有她的未读消息，大概意思是他身体毛病好得差不多了，爱滚不滚。 果然生气了。 高长恭心情有点复杂，并没有想象中结束了解脱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是纠结拧烦躁中还带着点愧疚不安…… 大概是因为还欠着花木兰人情呢，他却把人惹毛了。 他想了想，给花木兰转了能清两三个购物车的账，说了声谢谢。心理上感觉好多了。 至于花木兰收到钱是怎么个反应，高长恭表示没想那么多。 转完账，高长恭简单收拾一下，回自个家了。 他身体的毛病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小腹不疼了，信息素也能控制了。就是睡得没之前安稳，半夜迷迷糊糊转醒总觉得周围有人，发现没有后又莫名失落…… ——信息素作祟吧，隐约刷存在感又达不到安抚的量实在磨人。 高长恭于是把房间收拾一遍，整理出花木兰落下的一件睡衣一条项链和两个发夹，把这些打包好后开窗通风，又喷了空气清新剂，残留的信息素彻底清干净了。 没个信息素干扰，高长恭睡觉安稳多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某天夜里他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隔天早上把床单扔洗衣机里的时候他精神还有点恍惚。 他完了。高长恭缓缓捂住脸，他不对劲。 青春期过后，高长恭就没做过这种不可描述的梦了。只是昨晚的梦有点真实，凌乱的红色卷发，修长柔软的身躯，光滑细腻的肌肤，还有一点都不克制的喘息声…… 梦里的花木兰还没有信息素……连甩锅给ABO信息素都没办法。 他就是馋人家身子，他下贱。 花木兰之前问他相处这么久，有没有一两个让他心动的瞬间。 平心而论有，还不止一两个瞬间。但花木兰这人性格恶劣，就算有花木兰也能分分钟让那一刻的心动喂了狗。且那会花木兰那种问法，承认了那不是正中花木兰下怀，凭她恶劣的性子，指不定多得意嚣张。 但，该心动的还是心动，加上几天不见，距离产生美，那些心动的瞬间翻滚出来，还带了美颜滤镜……抛去童年阴影和偶尔的恶趣味，花木兰确实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想着想着，像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高长恭脸上温度越来越高，心跳越来越快，炸得脑袋有点晕乎。 他……不会真的喜欢花木兰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下意识拐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又立刻唾弃自己怂逼，刚分析一通得出花木兰有让人心动的资本这么个结论，真心动了又不丢人。 高长恭深吸一口气，想着纯爷们得干脆点，不能娘们唧唧的。 要不……先观察它个三天？ …… 三天后，高长恭并没有冷定下来，心意更烦乱了。 好不容易点开花木兰微信头像，发个“在？”吧，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聊天终结于朋友已确定收款的小黄条，还有花木兰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花木兰把他拉黑了。 高长恭：“……”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如果是之前，他巴不得跟花木兰老死不相往来，那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喜闻乐见。可一旦接受他喜欢花木兰这一设定，他就已经在思考该怎样把人哄好了。 至于怎么哄，他想了想，先给人发了条短信：在？ 成功发出去了，手机倒是没被拉黑。 他莫名觉得尴尬羞耻，犹豫了好一会，接着发：能把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吗？有点事想跟你说。 花木兰没回。 也对，又不是时刻捧着手机…… 等回复的时候他想了想，上网搜了“女孩子生气怎么哄”、“怎么跟女孩子告白”、“怎么追女孩子”、“送女孩子什么礼物合适”等等乱七八糟的内容，得到的答案要么万金油要么模棱两可要么就是连他一个直男都觉得智熄的迷惑cao作。四舍五入就是查了个寂寞。 上午发了信息，花木兰下午回复了。 回复了一个句号。 高长恭看着那个句号，不知道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他想着要不干脆点打个电话过去，又怕对面秒挂拉黑，想了想，先发了条微信。 不是小红点了。 一瞬间，高长恭甚至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