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里贪欢（h）

    “绯姐，到了。”

    小詹停好车，轻轻推了推副驾上的姜绯。

    姜绯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只不过应酬上多喝了几杯，借几分醉意假寐而已。看着地库里熟悉的车位编号出现在眼前，姜绯拿起手机，一边说：“外面冷，我帮你叫好车你再出去。”

    “不用的绯姐！”小詹赶紧摆手，“我自己可以。”

    “哦。”姜绯也不再勉强，点点头下了车，跟小詹肩并肩上电梯。

    小詹是去年刚毕业的，满打满算进入职场也就一年半，工作当中十分依赖姜绯，一个十足的小迷弟。这是他第一次跟姜绯出来应酬，也第一次见识了酒桌上不见血的厮杀，对姜绯推杯换盏间哄得客户应下合同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小詹往外迈了一步，又回过头真诚地说：“绯姐，你真厉害。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姜绯笑笑不说话，挥手送小詹离开，叮嘱他小心。

    电梯继续上行，轻微的失重坠着姜绯，让她想吐。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她也还在想小詹，想起他不懂酒桌礼仪还试图挡酒的笨拙样子，想到他数九隆冬还肯出来陪她应酬，又开始想这样不设防的小詹，要怎么接受过年前被裁的命运。

    公司效益不好。他们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尤其是跟跨国生意搭上边，是最容易受国家政策影响的。姜绯作为公司的销售骨干，从年初开始底薪绩效明里暗里尚且都被克扣了好几次，眼看着又到了年底，老板不想发年终奖，想要裁掉小詹也是姜绯意料之中的。

    小詹当然是个还不错的好人，可惜这个社会从来吝啬对好人的善意。

    人体感应系统察觉到主人进屋，自动打开了灯。25瓦的吸顶灯倾倒出一片暖白，两室一厅的小户型里塞满了光亮。身上穿的、手里拎的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这间屋子里宜家买来的组装家具与三个月没换的沙发套，才折射出属于生活的窘迫真相。即便是这样一间小屋，每个月也要花掉三分之一的收入来还贷，劳劳碌碌一辈子，最后也是给银行打工。

    人生真是，烂透了。看起来再光鲜的人生，掰开一看，也都爬满了蛆。

    卸了妆躺在床上的时候，姜绯还在这样想。

    小詹被裁掉也好。听说小詹老家在泾源，有农田，院子里养了鸡，村里每个人都认识，出了屋子走上五分钟就能看到小溪……

    不用在酒桌上笑着说言不由衷的恭维，不用装醉摆手告饶哄到客户尽兴。不用忍受对方色眯眯的打量，也不用点头哈腰喝到酒精肝。

    天花板上有个黑点。姜绯头脑发胀，望着黑点出神。如果黑点是个虫洞就好了。如果黑点连接了两个时空就好了。或许，她是不是也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这烂透了的一生？

    她不想做销售，也不想陪人喝酒，更不想住在这间两室一厅里。

    她曾经也有院子，有鸡，有小溪。她在院子里学走路、学跳绳和滑冰，再长大一些又在院子里学会了自行车。她曾经也鄙夷电视机上盖的罩布，厌恶桌子上的玻璃板，还嫌弃无处不在的鸡粪味。但现在，她再也回不到那个院子里了。

    连院子里总坐着的人也不在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

    她一定要尽全部力量保住院子，以及那个深爱着院子的人。

    这些念头让姜绯痛苦到肺都打结了一般喘不上气。她再次翻了个身，可是眼睛仍是有意无意去瞟天花板上的黑点。她开始思索那个黑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担心会不会是虫子。

    要是在高中，教室里出现虫子，对于男孩子们来说简直像过节一样。不管是蜘蛛还是瓢虫，他们总能想方设法抓到，要么装进透明杯子里，要么直接捏在手上，用来恐吓班级里胆子小的女生。

    徐奈东和她是唯二的异类。徐奈东从来不参与男生们的恶作剧，也很少跟着起哄笑闹。姜绯则是班级里的大姐头，叉着腰呵斥那些淘气的男生，为被吓唬的女生出头。

    那时候的姜绯骄傲热烈，心高气傲，灿若玫瑰。

    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帆风顺，金光灿灿。

    是什么时候开始黯淡了呢？——大概每个成年人的人生都是逐渐熄灭黯淡的。总有太多事情要妥协了。

    难怪大家都怀念高中。

    要是能回到高中就好了……她一定不要活成现在这样子……

    姜绯裹着被子，在冬夜里昏昏沉沉地想着。恍惚中身上一重，是有人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她平躺着，仰面望向男人。房间中只有脚边的小夜灯散发出零星的微光，照不清他的面目。姜绯开口唤他：

    “徐奈东……”

    “嗯，我在。”

    “你一直都在的。”

    姜绯抬起身吻他，徐奈东接下这一吻，又回应般去吻她的脸颊。姜绯嘀嘀咕咕说痒，脖子缩着躲了躲。徐奈东又笑，似乎是觉得姜绯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十分可爱，转而又亲她的颈侧。

    姜绯更觉痒，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弹，却又在无意之中把徐奈东勾得更近贴得更紧。冬夜的空气寒浸浸的，更显得身旁男人的呼吸guntang一片。一步一顿的轻吻在姜绯耳下到锁骨之前来回流连，让姜绯不自觉地抬高了腰。徐奈东顺理成章地伸手，隔着被子掐她的腰，又准备掀开被子。

    “冷……”姜绯娇气地拦住他不让他动。

    “真是我的小祖宗。”

    徐奈东失笑，对她这种又想爽又不肯脱的行为感到十分无奈。偏偏木讷的理工男从来就拿班级大姐头没办法，于是徐奈东只好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抓着姜绯光裸的脚踝亲了亲，然后是小腿，再往上，他整颗脑袋拱到了大腿之间，隔着一层小裤轻轻吻花xue。

    “徐奈东——”

    被窝里暖到发烫，就连露在外头的脑袋也跟着发热，个位数的室温都无法抵消这种失控感。姜绯原本尚有余力担心徐奈东会不会缺氧，可是随着他脱掉小内裤、用鼻尖上下戳刺yinchun的动作，姜绯在酒精与性欲的双重支配下，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只顾着自己爽了。

    “唔、唔、奈东——给我——”

    “好好好。”

    好脾气的徐奈东闷声应下，指头用力，微微分开外阴的嫩rou，舌头欺了上去。

    根本犯不着担心徐奈东缺氧，这一刻，姜绯只担心窒息的人会是自己。那里像是长久以来就等着这一刻，仿佛等这个人等了一生一世那么长。于是快感如同彗星撞地球，在大脑皮层毫不容情地炸开，姜绯嘶叫着剧烈喘息，几乎连呼吸的能力都要被剥夺。

    舌苔粗砺，刷过花蒂的时候已经让姜绯抽了又抽，徐奈东直接用嘴唇吻上xue口的下流感觉更让姜绯直呼招架不住。

    徐奈东的唇和她记忆中一样软，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锋芒与棱角，只有数不尽温柔。两片唇瓣包覆住xue口，舌头又试探着往里戳，搅动着里面汩汩涌出的充盈液体，发出鱼尾拍打水面一般的清脆水声，隔着被子传来，宛如闷雷。姜绯只觉得难为情，哭哭啼啼闹个不停；徐奈东却耐心十足，双手固定着她的大腿根不让她乱动，手指又色情地在腹股沟上打着旋儿。他舔弄得极为专心，像极了高中时在自习课上解一道难缠的数学题。只是水声实在惹人羞耻，从一开始间歇性的“咕叽咕叽”变成了耳边隆隆的“哗哗哗”。

    不行，不行——水声这么响，一定会惊动邻居的——

    姜绯睁开眼，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下雨了。雨声不管姜绯有多不情愿，依旧叫醒了她。

    徐奈东不见了，刚刚的缠绵欢爱也只是大梦一场。

    姜绯感到十分烦躁。她下床，忍着冷哆嗦着换掉内裤，又趿着拖鞋去书房。书架第三列第二层，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从封底的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QQ空间下载的，姜绯冲洗的时候还专门去掉了水印，当时照相馆的老板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痴汉变态，不过姜绯不在乎，因为她冲洗这张照片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快要想不起徐奈东长相的这一刻。

    照片上的徐奈东十七八岁，穿着灰色连帽卫衣与灰色运动裤，器宇轩昂。他挺着腰，跟一个精神矍铄的花发老人一起在景点门口合影，是简单的“到此一游”照，没有凹姿势摆造型，不过他笑得很干净，很好看，很让姜绯心动。

    所以他也在姜绯心里到此一游，只是到现在也没离开。

    还能再见一面吗？就算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