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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如果做了一场梦,那一定是一场美梦,那种喜悦的情绪还存留在心间,八岐大蛇慵懒地睁开眼。 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八岐大蛇有点不太敢认。 他们在八岐大蛇真正第一次见到须佐之男的那座神殿。大概是逃窜的恶神也波及了此处,神殿坍塌大半,能远远看到奔走的神官神使,他们正遵循神王旨意对损毁的建筑进行修复,在神明冰冷的手指下,粉碎的石阶重新变得完整、洁白。 目前还热情工作微笑待人的月读真算是异类,高天原的众神不管做什么都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就算是以八岐大蛇的耳力都听不到神官神使们的轻声细语,总让蛇神忍不住想这帮家伙临死前会不会哭喊求饶,应该会吧,真想试一下…… 也因此,这处神殿安静而冰冷得一如既往,似乎只是无人打理而破败下来那样。八岐大蛇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就这样在须佐之男身边耽误了上百年,一直待在神殿里没出门的那种,神殿破败,神子长大,蛇神永恒不变。 但他转头,又觉得自己耽搁就耽搁了吧,须佐之男从那个小孩子长大到今天的样子,就在自己身边,俊美得不可思议。他坐在光中,俗气点说,飘在空中的灰尘在这张脸当背景的情况下都如同星星的碎屑。 俊脸的主人转过头:“八岐大蛇,给我你的血。我要铸造弑神的神器。” “……我先确认一下,我最近没有做什么要被你杀掉的事情吧?” “你不是一直在做吗?” “谢谢你脾气这么好?” 在真正锻造天羽羽斩之前,伊邪那岐带须佐之男接触了神军们,神军们果然如他父亲所说,正直忠勇,和须佐之男很合得来。须佐之男想将这些朋友介绍给他的朋友月读,却发现对方已经在伊邪那岐的邀请下来过这里了,据说锻炼初具成果。八岐大蛇全程缠在须佐之男手臂上,须佐之男笑得开心,白蛇就轻轻咬他,直到他摸摸自己。 不久之后,天照向众神宣告了武神之首的更迭。 天照完全没有考虑过众神的接受能力。在她看来,须佐之男此时接任伊邪那岐的位置,简直像太阳落下后月亮就该为人间照明那样理所当然。正如恶神们恰好就只在须佐之男回到高天原之前的这个时间点试着逃跑一样,须佐之男帮助自己将恶神再次封印、他成为自己的神将,都是一种命中注定。 这世界上有的命运有点讨厌,有的命运她比较喜欢,虽然天照会预言并接受这些所有的命运,但须佐之男注定辅佐她这一项,就是天照愿欣然接受的那种命运。 众神哗然,他们茫然无措,下意识想反驳几句,又觉得没有理由。那日须佐之男对着强悍不死的恶神一通乱杀的身影还在记忆中清晰可见,他们这些多数文职的神官有的还受了须佐之男的恩,在恶神拼命逃窜垂死挣扎之际被他帮忙挡了几下,怎么好意思反对。 要以神军神将们正在更迭,这种时候不宜改变首领来反驳吗?可是武神之首就是须佐之男他父亲,正含笑看着众人,昔日威严沉稳令人安心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好像在说拦我退休者死…… 前任武神之首成功跑路,现任武神之首开始进行他上任后的第一项工作。天羽羽斩借骨与血从雷电之中降临世界,围绕在须佐之男身边,散发着圣洁的光。 “天羽羽斩……”须佐之男轻声呼唤自己的武器。 神剑极有灵性地闪动着。 神将看着这美丽的白金色光芒,突然想起在巨蛇睡在月海深处的样子,像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山脉。对须佐之男来说,八岐大蛇既是他心爱的情人,也是时刻等待着要侵蚀他的虚无,他承担的罪恶。这并不是须佐之男愿欣然接受的那种命运,但他仍会去面对,须佐之男将永远保持警惕,而且绝不会输。 光辉之神很高兴,和须佐之男测试完神器之后,美美把六恶神关进天羽羽斩净化。 七恶神的问题一度搞得天照焦头烂额,她的净化之力供给月读让他和她保持理智绰绰有余,但再加上另外六恶神就完全不行了,伊邪那岐也没办法解决,原本只好将他们通通关押进高天原深处,现在这样好歹是有了净化恶神的新希望。而恶神被管束,人间也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妖化现象。 “我还以为这是专为杀我而制作的呢……”天照走后,八岐大蛇说。听名字,谁都会有这种联想。 须佐之男惊讶地问道:“难道你想试一下?” “还是算了。” 恶神们试一下,最多是进到里面讲相声搓麻将,自己试一下,可是真的会死蛇的。 八岐大蛇迅速换话题,他习惯性地拐到了自己熟悉的话术上:“须佐之男,人间没有罪恶人类就能得到快乐吗?你能分清,哪些妖是因心中恶念诞生,哪些妖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类抓住了这妖化的最后一根稻草展开复仇?” “是前者多。”须佐之男将这当成一个正经的问题来回答。他记得自己处死的每一个存在。 人族很容易就会被弥漫世间的罪恶缠上,那些心智坚毅者妖化复仇的现象很少,但他们若成妖物,很容易成为一方大妖,只因多数妖鬼诞生后都没有理智,那种罕见的还存有作为人的心的妖几乎都会在这种人类之中诞生。 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存在的时候,须佐之男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杀死她。 她失去了丈夫和三个孩子,在痛苦中化身为鬼族。仇人恐惧她,却发现了这妖物的破绽——这随着狂暴妖力出现的女妖竟然绕开了无辜的活人。仇人欣喜若狂,躲在了自己的妻女身后,女妖没有用自己狂乱的力量杀死仇人而不伤害他妻女的自信,只好孤独地潜伏起来。 所以顺着妖气而来的须佐之男没在她身上嗅到血腥。 女妖并没有怨恨神明的迟到,相反,仅仅是因为对方完整地听完了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她就对须佐之男万分感激。 年轻天神想起来自己见到的第一位妖鬼,他想起对方妖化程度不高,在死前又变回人类的场景,须佐之男从那之后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但女妖保存的怜悯之心让他心生希望,于是须佐之男说:“跟我走吧,或许你还能变回人类。” 那名女妖却请求道:“神明大人,请杀死我,我的怨恨已经污染了您的耳朵,我害怕我还会伤害到其他人。” 她主动撞到雷枪上,被雷电撕成碎片,并没有留下作为人类的遗体,只剩一抹瘴气,也被雷电清除了。 须佐之男决心将人族中的罪恶也纳入处刑范畴。 他找到女妖的仇人,发现他已在终日的惶恐中妖化,首先杀死了被迫日日夜夜与他贴身相处的妻子。他的女儿逃过一劫,将化为恶鬼的父亲拴狗一样捆在房中日日折磨,此时仇人化为的恶鬼只剩下半个身体,却还在狡辩着女妖活该,痛斥自己的妻子弱小。 他的女儿跪在须佐之男脚下,请求道:“神明大人,请让我作为人类死去吧。” 经历父亲亲手杀死母亲的悲剧,在父亲的妖力和对父亲的憎恨的浸染之下,女孩子头顶已经隐隐冒出了恶鬼才有的尖角,她抬头的时候,须佐之男看到女孩子的左眼眼眶内几乎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女孩子已经没有可能被太阳净化,她只会在不久后沦为没有理智的妖鬼,被太阳的光辉灼伤。 须佐之男想到自己的人类朋友,想到他的葬礼,想到他死前脖子上的蛇。 雷枪挥下,一日之间,只杀罪人的须佐之男,武器沾染了两名无辜之人的血。 须佐之男并不认为,如果世界上没有妖鬼,人类就不会再对同伴有恶意,可是他也并不觉得恶鬼的力量能给人幸福。多数时候,妖化只是被卷入风暴的人们唯一能找到的木板,船已经碎了,人就算还能借船只的残骸在海面漂流、呼吸,却再也无法乘船回到家乡。 须佐之男希望自己的力量能被人所用,能代替妖鬼的力量实现人类所求。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实现愿望的办法,就连高天原如此庞大的神明数量都无法回应每一位信徒的祈求。 只不过,从那时起,须佐之男就很想要打造一件拥有净化之力的神器,比太阳的光辉更温柔,比雷电的力量更强大……天羽羽斩,大概也算是一种愿望成真。 献骨加上锻剑,再连着封印恶神,神力消耗过大,须佐之男用了年幼的姿态,他平常的神色出现在现在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像装成熟,八岐大蛇看到就会捏捏他的脸蛋。 须佐之男终于被满满的逗弄之意搞生气了,他使用节省神力的状态,并不代表力量有所退步。神将和对方争斗起来,二人的打闹差点把刚修复好的神殿又弄坏。最后须佐之男成功把八岐大蛇团成小白蛇的样子,逼他待在自己手中。小蛇努力挣脱神力束缚,顺着他的胳膊爬上去,在须佐之男身上继续跟他玩追逐的游戏。 在此期间,天羽羽斩合为一柄巨剑,悬在武神之首的神殿之前,那庞大而危险的神力让一些试着想来拜谒的神明纷纷退避三舍。月读路过这把剑的时候,只会比其他神明更加恐惧,最近还多了点心酸,但他还是坚强地走到了殿内向须佐之男发出邀请。倒是成了唯一见到须佐之男此种姿态的人。 月读现在看到须佐之男还会下意识地打寒战,但恐惧之心已经在渐渐消退,想来过不了多久,大概就可以拍着桌子跟须佐之男优雅互喷了。八岐大蛇想起来这件事就想笑,他觉得到时候天照肯定会头痛。 月读这次过来是希望和须佐之男商量自己的星之子们的问题。 既然蛇神的问题暂时就是这个状态了,天照自然开始开始考虑高天原其他的事情。 她带着月读去看了一次地上的人类。 月读作为恶神,并不能对人类产生什么感情,但见到如此多与高天原冰冷的众神完全不相同的生命,还是让他有所触动。 回到月海之后,月读开始思考,我也要为这世界创造些什么吗?他想着威严的神王在看到地上的生灵时难得露出一点温柔的样子,他想,我也要与此世建立那样多的牵绊吗? 最后,他挥动了手中的权杖。 “事情就是这样的。而且作为我唯一的神使,荒或许还是太过容易吸引有心之人的注意了。”月读没忍住带了点炫耀的意思给须佐之男展示月海中的孩子们,又有点忧心忡忡,“我希望星之子们长大一点后,能随着你的神军一同训练变强,他们的预言之力不足,我怕他们受到伤害。” “可是,荒和其他星之子长得不一样啊……” 倒不如说,在一堆星之子之中,荒反而更显眼了。可能相似的地方只有华贵的衣着,和不说话的时候努力对外人装出的冰冷神情。 “不一样吗?”月读茫然。 他让荒过来点,又唤来一位星之子来回比较。对着星之子宛如星月夜凝成的小小身体和看上去就是普通孩子的荒说:“这不是一样的吗?” 须佐之男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问天照大人恶神是否脸盲。 幼年神使眼巴巴地看着须佐之男的手。 从月海诞生,并一直跟随老师修习的荒鲜少见到其他人。荒也不是没见过蛇,可是那位在高天原也没忍住种了一片田的稻荷神的田里的蛇哪有八岐大蛇的蛇身好看。小孩子早就忘了那天看到须佐之男手臂上的蛇神复杂的命运后心中的一丝害怕,他还有点羡慕此时变小的蛇神与须佐之男亲密的姿态。老师忙了许久创造的事情,忙完就去请须佐之男,星之子们还没有摸清荒的脾气,谁也没敢跟他说话,荒有点孤单。 荒看看须佐之男,又盯着老师,月读说不行不给养宠物。 荒垂下头。 月读:“……月海里有只小章鱼,你可以跟它玩。” 荒开心起来。 那只章鱼能活多久?荒最后会懂他真正的家人和牵绊只有自己和星之子。月读突然露出阴暗的笑容,这是他身为恶神只能压抑但永远无法消除的本能。 荒早就习惯老师时不时来这么一下,他眨眨眼睛扑到月读小腿上,果然,对方又变了脸色,慈祥地笑着把荒抱了起来。这一下可捅了蜂窝,星之子难掩嫉妒和渴望之色,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月读:“月读大人……” 月读心想天照找我上任催我繁荣世界的时候没说过还会有这种修罗场啊? 看着月读轮番对星之子们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场面,须佐之男开始思考,我也要为世间创造些什么吗? 然后须佐之男打了个寒战。 他想起难搞的八岐大蛇,想起难搞的父亲大人,想起沧海之原那些好搞一点但数量众多的许久没曾见过的神兽们,想起刚开始招募训练不久的新的神军。须佐之男的心情沉重起来。 还是不要了吧,等有空的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