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肆。章

    天空淅沥沥地下着雨，洛嵐跺着脚站在台阶上望着远方，等着雨停。可雨势只大不小，眾多学生守在大堂内，熙熙攘攘着埋怨雨耽误了他们归家的时间。

    “洛嵐，要么我们一起走吧？！”坐在隔壁桌的女生手里拿着蓝色蕾丝边的雨伞，走向站在台阶上发呆地洛嵐，对她笑着提议道。

    “好啊。”洛嵐顿时眼神发光，觉得终于盼到了一位天使来救赎自己了。

    两人走到大堂外缘撑开手里那把精致的小伞，手搭着手，踏进雨里。

    只可惜这伞有些小了，一阵小风夹着雨吹来就湿了半个肩膀，两人有些勉强地在雨中走着，可那小伞好似总抓不住雨势的方向，总被风吹得来回摇晃。

    “出门都不知道要带伞的吗？”一个声音飘向两人耳边，纷纷转头，这才看到一位撑着黑伞的男生，正侧着脑袋看她们在那蓝色蕾丝下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

    “忘带了…”洛嵐躲着他那审视的目光，小声地回答道。

    “看来脑子真的是白长了？！噥，过来吧…”男生叹了口气，对她指了指自己伞下大把的空位，让其过去。

    “···过去？”洛嵐抬了一下眉，还以为自己听错，确认着。

    “怎么脑子傻，耳朵也聋了吗？”他责怪着她反应迟钝，走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洛嵐的手臂，朝自己那里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伞下。

    “洛嵐…”隔壁伞的同学小小惊道，看她安然无恙站在那男生身旁，便舒了口气。

    “你先走吧，她由我来送了。”男生手搭在洛嵐的肩上冲着那蓝色小伞的主人说着，手碰触到她的外衣才发现半个肩膀都淋湿了。

    “嗯，也好…那洛嵐，我先走了。”蓝色伞的女生笑着对她摇着手，好似满意着他们这样站在一起的画面，像极了一对。

    “嗯，刚多谢了，路上小心哈。”洛嵐冲她也挥着手，脸上泛着红晕，微笑地目送着同学离开。

    “所以你原来叫洛嵐啊？！”那男生对着眼下的可人，淡淡地确认道。

    “嗯。”洛嵐点点头，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的雨珠，晶莹剔透。

    “那还需要我介绍自己叫什么吗？”男生看着她望着自己出神的眼睛，瞬时染上緋色的脸颊，嘴角露出笑意。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名字，时不时都会登上学校名次榜的人，很难不被人知道。”洛嵐对他的认识也是在数次车上碰面之后，偶然一次发现他缝在校章下的名字，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天天掛在榜单上的人。

    “那我叫什么？”男生嘴角扬起，拷问起她来，难不成还怕她搞错了榜上的名字吗？

    “叶梵。”洛嵐心里翻着白眼，似情非愿地叫出他的名字。

    “呵呵，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名字挺搭的？”叶梵一笑，快心地问道。

    “有吗？！我觉得我的名字跟很多人都很搭的啊，尤其是那些经常上榜单的人。”洛嵐调皮地开着玩笑，冲他笑着的样子让叶梵更是欢喜。

    两人在大大黑伞下一路慢慢走着，还以为这样就会走到家，可是路还没走到一半，便鉆进路边的小店里去歇脚了。

    “要喝些什么吗？”洛嵐看着菜单，寻找着可以补充能量的饮品。

    “奶茶吧。”叶梵将收回的伞掛在桌角的一边，对着洛嵐说道。

    “你也喜欢喝奶茶啊？”洛嵐本来也想点奶茶，可是觉得两人点相同的太没新意，犹豫着该换什么好。

    “还行吧，只是遵循不健康的食物愈发能达到让人满足的效果，在这糟糕的天气里不就应该喝点让人能量充沛的东西吗？”

    “哈？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也蛮有道理的，那么我也来一杯吧？！”

    “嗯，好。那老板，麻烦要两杯奶茶。”叶梵看她确认了，便回过头对着店里的大妈下了单。

    “我要温的。”洛嵐不忘提示道。

    “那…洛嵐，这样我们算不算是约会啊？”奶茶送到，两人正喝着，叶梵先开了口。

    “喝个奶茶都算是约会吗？”洛嵐显然好像觉得少了什么。

    “那不然呢？”叶梵疑惑道。

    “顶多算认识吧…约会都是要正儿八经的，我们这只是临时起意罢了。”洛嵐矫正了他对约会的观点。

    “可我们不是早认识了？！在校车上也算是碰了很多次面了…”叶梵觉得这次起码可以勉强算一次。

    “但那又怎样，你又不知道我名字，这可不算认识。”洛嵐觉得要为自己第一次的约会给负责，这次怎么也显得太敷衍。

    “那是你一直都不将校徽戴上的缘故，不然我早就知道了。”叶梵也是拿这女生无奈，她难不成每次都是进教室时，才把校徽戴上吗？

    “那好吧···看在你这次雨中送伞的份上，今天就勉强算是个约会吧？但可不是正式的哦，起码不应该挑这种狼狈样子的时候…”洛嵐退而求其次，认为约会还是得要有些标准的。

    “呵呵…你在意这个？那好吧，下次我就挑个正式的场合再跟你表白好了，省了今天弄巧成拙不小心被拒绝了？！”叶梵笑笑，看着这女生的小执着，觉得也就随她意思吧。

    “你原本是打算今天表白的？”洛嵐讶异道，心想他未必也太心急了吧。

    “嗯，早上的时候你没发现我特地梳了个跟平时不一样的发型吗？！”叶梵甩着头向洛嵐展示着，可看她那一脸没反应的样子还是放弃了，“算了，我知道你没註意。现在再看也找不到我之前帅气的模样了。”

    “呵呵…”洛嵐抿嘴笑了起来，看着叶梵可爱的失望模样，并不觉得发型能影响得了他那俊朗的五官。

    “不要只顾得笑我了，你的发型也没好到哪去？”叶梵看她笑着自己，便也提醒她和自己也差不了哪去。

    “我没笑你发型，我只是看你脸罢了。”洛嵐撇嘴解释道。

    “怎么现在才发现我比你长得好看啊？”叶梵将手支住脑袋对着眼前的洛嵐挑眉道，不知哪来的自信竟然和女生比起好看来。

    “哪有男生跟女生比好看的？！”洛嵐用手指顶住叶梵的脑袋，指正道。

    “那…你觉得我的容貌你还满意吗？”叶梵将脸拉近，距离刚好占据了洛嵐的整个视野，问出了那依然知晓的问题。

    “嗯…看在我对男友样貌分要求不高的情况下，算是满意吧。呵呵…”洛嵐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有些翘起的发梢，对他点头道。

    “嘁——瞧你嘚瑟的。那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嗯…就勉强给你个合格吧？！”叶梵听她这般大言不惭的话，于是两手移到洛嵐脸下将之捧起，温热的掌心瞬时染烫了洛嵐的脸颊，让洛嵐心猛地一紧，但还未来得及害羞，听完他说的话，可是白眼都要翻起来了。

    “去你的？！你确定你是想跟我表白吗？”洛嵐心虽然飘扬而起，但他这话却深不合心意，于是推开叶梵的手，觉得这表白也未必太不走心。

    “表不表白对我来说你铁定是我女友了，之所以给你合格呢…是为了让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还有向上的空间。”叶梵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有意地逗着洛嵐，好似在他话里，当他的女友也是门晋级学科了。

    那时的他们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有着天真稚气的脸庞，可是却拥着一颗想要长大的心。懵懂的尝试着爱的味道，按照自己幻想的那般去刻画自己最为满意的样子，哪怕在意错重点，但是心却依旧单纯得毫无瑕疵。

    时间拉回现在，洛嵐仍然还在叶梵的怀里，“明天才是给我答案的日子，无需提前告知…”叶梵吻罢对洛嵐提醒道，可事实是他寧愿永不知晓。

    “可是你明天不是出差吗…”洛嵐回道。

    “那等我回来后再说，总之不是现在。”叶梵答道，能推一日是一日。

    “叶梵，你非要这样吗？”洛嵐的双眉又扭结到最初模样。

    “不这样怎知道哪天你万一改变了想法呢…”叶梵回道，像是期待此话能成真一般。

    “你确定我会变吗？”

    “我只是赌罢了。”

    “那为何不再多赌一点···”

    “你这是为难。”

    “赌相信我也算是为难吗？”

    “洛嵐，我不是没想要去相信你···”叶梵长叹，“只是，我已信不过自己，曾经的事···以至于到现在，我实在不敢赌自己到底还有什么能力，能阻止得了你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颗心？”叶梵的话语像极了一个自卑的孩子，他不想说的话终还是说了出来，他不想面对的过去，但却依然在一一放映。

    所谓的赌，他早已犹豫了，哪怕是那多馀的一丝相信，因为站在眼前的是她，是洛嵐。

    那个曾经为了那人而欺骗他说考不上叶梵所在的学校，自己却偷偷把录取书给毁掉不告的人。

    那个曾经无数次承诺和那人再无往来，可却被叶梵撞破他们相拥一起画面的人。

    那个多少次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找那人，要和那人划清界限，可是在与叶梵吵架之后的那个夜晚，她当下最想扑入的怀抱却仍旧还是那人…

    曾经的过往只是始料未及，她竟因为车祸而忘了那人的所有，可就算如此又怎样？

    她也依然这般念着，念着那零碎的片段里那人走过的痕跡，念着往昔岁月里留下的只字片语……

    叶梵的相信，在过去种种的欺骗面前变得如此薄弱，仿佛空中飘下的雪花都足以压倒了自己。

    “我没有要和他在一起，叶梵，我们早不是从前了，你无须非要与他对峙两立…”洛嵐话还未说完，叶梵用手抵住她的唇，他不想听下面的话语。

    “洛嵐…今天话就至此吧，是时候回去了。”叶梵视线模糊，他移开目光，瞬时严肃的语气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那…好吧。”洛嵐垂下眼瞼，咬着嘴唇将好不容易拿出勇气说出来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你能去送我吗？”叶梵深呼一口气，调整心态，转头问她。

    她抬眼看向他，“能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雾，叹了声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