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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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正正活到现在的人 54 苣屋骏太郎无论如何也不是一般意义上“坦率”的人。头脑过于聪明,外貌潇洒帅气,学什么都信手拈来,大学一边学习一边实习,毕业后顺利进入常人挤破头的儿童心脏科,成为正式手术的主刀医师。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有规划的,理所当然地讨厌笨蛋和无条理之人。一个人能很好地适应各种环境,就用不着对谁袒露内心。 无论在何处,日本都是个冷漠刻板又极其讲究人情的社会,“团块世代”推动经济腾飞,却又留下顽固不化的阶级遗毒,不通世故的年轻人很难混出名堂。一直无忧无虑,顺顺当当的医生突然碰到现实施加的残酷,内心不可能毫无触动。 问题就在于头脑聪明。一开始坚持的信念和理想被全然打破,接过一封又一封“调换顺序”的通知单,大脑自然作出最佳抉择,可原本拯救病患的炽热医心也悄无声息地冰封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总而言之,苣屋骏太郎选择随波逐流。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已是既成事实,不是他,也会有别的经验老道的医师主刀。他花时间适应这一现实后,就能做到什么都不想。 似乎谈不上痛苦或挣扎,只是在一种莫名之感中,苣屋骏太郎变成了现在这个人。 “被说了那样的话,谁都会生气吧。” 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白发青年靠在一楼警卫厅角落,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苣屋本来想找太木一瓶询问花色,见时间还早,索性直接走下楼梯,远离众人所在之处。 简直和小学生赌气一样,被戳中内心深处不愿面对之事,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嘛,真是亲身领教到何谓反社会人格……”苣屋转了转手腕,到底恢复了镇定,思绪却渐渐飘向远方。 * “所以,我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苣屋你会和人建立亲密关系,感觉这辈子都不会有交往对象才对。” 水鸡光嘴里叼着棒棒糖,不拘小节地岔腿坐在商店街外的一处台阶上。 “这也不是我本人能决定的啊。”苣屋抬起脸,耸了耸肩。 “不过,能压制住你的,恐怕也只有Amy,”水鸡露出一个笑容,“坚持不懈地用力敲击硬到爆的外壳,不是怪力女可做不到呢。” “听听你的话吧,真是毫无逻辑。”苣屋用指尖按了按额头,无奈道。 “不,苣屋你啊,就是我行我素的人,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好像不大放在心上,完全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水鸡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坦率地说,我很羡慕你来着。” “所以说,这不是很好吗?” 雷鬼头少女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这样要是出错了怎么办呢?有时候,看似完整独立的内心也会欺骗自己向错误的道路行进。万一搞不清真正的自己在哪里就糟糕了。” 苣屋默默喝了一口蜜瓜味苏打水,并未出言反驳。 高中和大学时期,漂亮女孩他见得多了,自然接触过性格好脑袋也机灵的同龄少女,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说起来,他没有漫画书中的“心脏怦怦跳动”的感觉,最多只到“交往未尝不可”的程度。正如水鸡说的那样,他很难与人建立真正亲密无间的关系。奔着“天才”之名跑来、却不理解他内心的话,恋爱简直就是诈骗。 但Amy身上,有一种撩拨他、挑动他的东西,仿佛是从某个古老而陌生,但景色触人心弦的森林中走出来的奇特生物。行为不可思议,话语不可思议,同她打交道,仿佛会使自己走到更深远、更奇异的地方。 “绝对不会抛弃你……吗?”白发青年自嘲地笑了笑,“简直是昭和时代的人会说的话。” “苣屋你,其实也非常喜欢她了吧。”水鸡用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扫向他,“换成信赖感更合适一点。” “嗯,大概吧,谁知道呢?”腹部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苣屋叹息一声,“我今天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水鸡。” 55 信赖感……即便被说了那样一番话,想到少女时,心情也没有丝毫改变。苣屋在口袋里捏了捏手指。不知不觉之间,对方潜入心脏,步伐十分巧妙,他也很难察觉,以至于被理解、被看透时,自然生出事情超出掌控的恼怒。 “心脏怦怦跳动”,谁想出的蠢话? 下一局再找那个笨蛋好了。她够聪明的话,至少这回合之内都不会跑来找骂。至于红心J……松下苑治?姑且相信她的判断好了。苣屋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一回合还剩十分钟时,苣屋在入场最初观察参与者的地方找到了太木一瓶。青年蹲在环形警卫厅僻静的一角,身旁站着忧心忡忡的仓田杏子。 “能麻烦你们看我的花色吗?”白发青年转过身。 “方片。”仓田一边点头一边报出正确答案。 太木一瓶神色呆滞,苣屋注意到他的眼神,或许不是他的错觉,太木的眼中充满筋疲力尽之感,一种打算抛弃自己、强烈而致命的倾向。 “红心J,我猜是松下苑治。”苣屋本来想再观察一局,如今却觉得,必须将情报共享了。 “诶?真的吗?那个人?”仓田杏子猛地扭头,又怕被发现似的飞快转回,“他明明……是被磐田cao控的人啊。” “一开始盯上磐田的是松下苑治才对,磐田是强势的一方,而他就决定扮演被他的魅力折服的弱者。”苣屋靠在墙上娓娓而谈,“你们知道什么叫‘逆转移’吗?在心理学的领域中,所谓‘转移’是指患者会把治疗师当成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进而会像对那个人一样,对治疗师产生强烈的好感或敌意。而接受患者转移来的感情,治疗师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与之相呼应的感情,这就是‘逆转移’。” “那,你的意思是,磐田在cao控松下时,也被松下不知不觉间反cao控了?”仓田杏子努力推测着。 “没错,松下大概抱着‘最后一局告诉那家伙错误答案’的天真幻想吧。”苣屋瞥了不远处的磐田素那斗一眼,简明扼要地总结道,“但是,‘逆转移’只会在‘投入了感情的治疗师’身上发挥作用,依我看,磐田从头到尾都没交付过‘信任’呢。” “太好了,那松下就是红心J,这一场游戏,是我们赢了。”仓田轻轻拍了拍胸口,接着喜悦地看向从刚开始就不发一言的太木一瓶,“一瓶君,太好了!” 背带裤青年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激动,他将头埋在双臂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找我们问花色。” “诶?”仓田奇怪地看着他。 “你和藤原不是伙伴吗,这一局,为什么跑来问我们?”太木抬起脸,机械地说,“所以……你们的联系也终于断开了吗。” “……不,”苣屋眯起眼看着他的脸,微微露出笑容,“只是这一局,暂时不想和她说话。不过,我告诉她正确的花色了哦,不信任我的话,看下一回合她会不会活下来就能判断了。” “哈哈……下一局吗……也好。”太木放心了似的将脸埋回原处,闷闷地说,“如果连你们也互相欺骗……不,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吧。” “太木君?”仓田杏子愣住了,大概以为他在开玩笑,“你在说什么?我们终于找到红心J、可以离开这里了啊?不会再有背叛了!” “找到红心J又怎么样呢?大家互相残杀,彼此背叛,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这就是弥留之国。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在这个国度苟活下去的理由。” 苣屋默默地听着,仓田神情慌乱,不断劝说鼓励着身旁的青年。但苣屋知道,太木恐怕什么都听不进去,人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无论旁人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果然不行吧,就算他心血来潮想要拯救他人,实际做来,和有栖也差别甚大。 白发青年嘴角含笑,望向警卫厅低矮压抑的水泥墙上挂着的时钟。马上就到进入单人牢房的时间了。 “……一瓶君放弃了的话,那我下一局该怎么办!”仓田杏子压低声音,嘶哑地喊着,眼角有泪珠滑下。 “有苣屋和藤原在,仓田女士会没事的。”太木用力挤出笑容,仿佛在告别。 “不,我不会问他们的,”仓田低着头,语气与太木一样固执,“下一回合,我不会向一瓶君之外的人询问花色。也就是说,一瓶君如果在这里放弃自己的话,我的性命,也一起被一瓶放弃了。一瓶你,难道也要当杀人犯吗?” “仓田小姐是傻瓜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太木一瓶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逼迫我活下来又怎么样?还有下一场、下下一场游戏等着我们,我已经……受够了啊……” “所以说!不要认输啊!”仓田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一瓶君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挺着胸膛活到现在的玩家!是,这个弥留之国,这些游戏,把人们全都扭曲了,我也被深深扭曲了!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便能回到现实,我也没办法面对我的孩子了!” “但你不一样,一瓶君,哪怕痛苦万分、哪怕觉得没有希望,但你活着这一事实,本身就是所有痛恨着这游戏、凄惨死去的那些人的意义了啊……” 在女人坚定的话语中,太木一瓶张开嘴,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仓田跪坐在他身旁,握住青年的手,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是,一瓶君,请你不要认输。绝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随手cao控我们命运的‘设计者’,小瞧绝不屈服、堂堂正正活到现在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