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属于阿兹克先生的（泪汪汪的胆怯小狗）

    7.

    狗狗并不是没动脑子，狗狗是有好好思考过的。

    栖息于历史孔隙中的日子里，他虽然太过年轻，又总是贪玩，没能像长辈敦促的那样认真摄入灰雾中蕴藏的知识；可他很喜欢观察人类，渴望人类，时常会假装拥有自己的人类那样围在一些喜欢的历史投影身边打转。所以，当源堡之主——他们一族天生的主人——的气息出现后，他高兴坏了，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对方创造的历史中徜徉，连睡觉也要窝进有对方投影的历史孔隙里。如果不是族中的长辈阻拦，他甚至会忍不住在主人每次穿过灰雾、登上源堡之时跑过去撒欢，蹭到对方腿边要抱抱。

    ——这一切，都在他和同伴们窜出去阻挡查拉图的时候终止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够活下来，幸运地成为人类；但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主人信赖的老师：沉稳，耐心，强大；即便失忆，依旧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温和；是极为可靠、给人以十足安全感的年长者……

    他喜欢阿兹克先生。他喜欢阿兹克先生……他好喜欢……

    突然之间，狗狗无法忍耐了。

    新生的羞耻感也阻挡不了他了。狗狗的本性要占据上风了！

    “呜——！阿兹克先生！”

    “诶？不、等……小心！”

    8.

    对于青年如小动物一般直白热烈地展现出的信赖，阿兹克在困惑之余，亦感到心头微暖。

    没人会讨厌真诚的喜爱，更别提表达喜爱的对象还有一双家犬一样单纯会笑的眼睛。

    可是，当喜爱的程度已经强烈到需要飞扑的地步……这就有些……！

    “呃……”

    担心没穿衣服的青年摔伤，阿兹克忍住闪开的冲动，险险接住青年，随冲劲儿跌坐入身后柔软的沙发靠椅里。

    青年完全没有行为危险的自觉，尾巴摇得像电风扇，连光裸的臀部也跟着左右摆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巴笑着张开，露出粉嫩微勾的舌尖，泛红的面颊向男人飞快凑近，竟是一副讨吻的模样！

    （不，事实当然是……就要舔阿兹克先生！就要舔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急忙偏过头去，狼狈地伸手挡住对方。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含蓄了。

    阿兹克的心情由暖转麻。长久以来在鲁恩养成的社交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坦白地说，他并不排斥与同性展开一段关系，也不讨厌面前的青年——甚至在内心深处觉得对方有些可爱。只是……

    ——只是，才变成人类不久的狗狗，字典里尚未收录“含蓄”二字；而刚刚习得的“羞耻”，也在对阿兹克先生过于澎湃的喜爱之情中暂时融化了。

    9.

    狗狗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遭到了拒绝。他分开的腿心一坐上男人的胯间，不知怎的，便生出一股蔓延到小腹的难耐悸动来。他僵了一下，慌慌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虽然隐隐地又要泛起羞耻来，可他实在不想放弃与阿兹克先生贴贴，于是只好悄悄收紧膝盖，将下体更用力地贴在男人的大腿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不听话的地方藏起来；一边又珍惜地用双手抓住阿兹克隔开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拉到脸颊边嗅蹭。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干净，带着属于成熟男性的力量与热度，以及非常浅淡的纸墨芬芳。青年只是深深地闻了闻这手掌，腿间的一对儿性器便硬的更硬、湿的更湿了。

    “呜呜……”

    他不明白这具人类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只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狗狗界传说中的发情期，可刚成年不久的他还没有经历过。人类也有发情期吗？他因为阿兹克先生而发情了吗？他的脑袋昏昏的，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两声，伸出舌头想要舔尝阿兹克先生的味道。

    然后，他的手中一空，男人的大掌又消失了。

    “……？”

    狗狗愣了一下，呆呆地望向阿兹克。

    他没有看到冰冷的怒意，但他终于从男人紧皱的眉头、微绷的颌线和抿起的唇角中读出了苦恼与为难。

    狗狗还不太习惯人类复杂的思考，他只知道他喜欢的人类似乎……并不愿意接受他。

    所以狗狗一下子就伤心了。

    他的尾巴不敢摇了，有点瑟缩地向内收；耳朵也怯懦地朝后压下去；眼睛里开始汪汪地积蓄湿意，目光垂向一边，又小心地从下望上来。

    他的鼻翼翕动，吞咽了一下，然后动了动嘴唇，开口；用比之前更加含糊、更加磕巴的鲁恩语，颤声问道：“您……您……您讨、讨厌……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