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觊觎

    雷古勒斯别别扭扭裹着袍子躺到床上。

    在我的眼神下，躲在被子下面脱掉外套扔出去。双颊绯红，眼睛也带上湿漉漉的水意。

    “辛……辛迪……”

    雷古勒斯探出手，把我搂到他的臂弯中，小心询问我所有的感受。

    “这样你会舒服一点吗？这样呢？”

    枕着他的胸口，鼻尖都是雷古勒斯身上清冷的味道。他和小天狼星是相反的，小天狼星身上的味道永远像是阳光下的微尘悬浮在空中的干燥清爽味道。雷古勒斯的味道则始终带着潮湿的水汽。

    不是说他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而是太好闻了。

    “小哥，你身上好香。”

    雷古勒斯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不需要睡前故事，他身上的味道就是我安神的良方，合上眼睛没一会就沉入梦中。

    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口鼻间属于雷古勒斯的味道越发浓烈，我隐约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不知道是不是梦。

    温热的指腹轻轻贴在我的脸颊上，雷古勒斯收敛所有的力气，我就是他掌心不敢用力触碰的珍宝。

    “怎么可以毫无警惕和男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

    随后便是他身上无比馥郁的香味彻底将我笼罩其中，唇上一热，是他的温度。

    “会被吃掉的。”

    “小月亮……”

    ＊

    我有个非常非常甜腻的乳名。

    来自于我那位老父亲为数不多的父爱。他老人家平常只知道端着预言家日报，最多教育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对于我也就是关心我今天吃了什么，想不想要零花钱这种事。

    为数不多的父爱倾注在我的乳名。

    小月亮。

    他们都是星辰，独我是明月。

    雷古勒斯最近非常热衷于学着奥莱恩的模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唤我的乳名。

    “小月亮——”

    我瞪他，但毫无威慑力。

    “不许叫！”我气鼓鼓的，双手叉腰仰视雷古勒斯。

    真可恶，他怎么又比我高了不少。明明我们是双胞胎，为什么只有他的身高一路高歌猛进，向着一米八冲刺。

    雷古勒斯低声轻笑，任由我扯着他的手把他从一群绿色校服里扯出来。

    他有一群我很讨厌的跟班，他们不过是看在布莱克的份上，希望能从雷古勒斯这里捞到好处才愿意伏低做小。我就见不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背着雷古勒斯偷偷向他们吐口水。

    其实最讨厌的是雷古勒斯明知道，却默许这种行为。

    这是我讨厌斯莱特林的主要原因。

    雷古勒斯又一次纵容我的行为，如何胡闹最多就是被揉揉头发，随后他还不是要拿起我的课本。

    “下节课是……草药学，真糟糕。”

    布莱克小少爷为我损失很多，从前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我见过他在草药课上的做派，和小天狼星如出一辙的矫情。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绝不可能亲自动手。

    拧起眉头就有人为小少爷的烦忧买单。

    现在他就很烦。

    众所周知龙粪是斯普劳特教授最爱的肥料。

    雷古勒斯拧着眉头，清隽面容上是不加遮掩的嫌恶，站在很远的地方不肯再向前一步。

    我倒是无所谓，用魔杖的课程我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合格，草药学是唯一找到自信的课程。

    不就是种些奇奇怪怪的花吗？

    我不仅能自己搞定，还能顺手把雷古勒斯的搞定。

    在没人注意到我们的空隙时间，雷古勒斯眉头紧锁，“辛迪，你不需要做这些，我可以让其他人来帮……”

    我拿着铲子敲碎发酵好的龙粪团，再均匀分配到土壤里准备二次发酵。对雷古勒斯的发言，耸耸肩。

    “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来做？”

    “小哥，我们并不比其他人高贵多少，都是一样的。”

    我其实想长叹一口气，就是这龙粪的味道实在销魂，我倒吸一口气的预备动作显然做不到。

    只能闷头继续戳这破东西。

    我和雷古勒斯最大的分歧就在这里。他对此沉默良久，下一步的动作是双指从我手中抢走铲子，另一只手向着某个斯莱特林学生勾勾手指。

    紧接着花盆被扔到斯莱特林学生手边。还嫌恶地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干净手指上并不存在的泥土。

    雷古勒斯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轻软：“辛迪，我们是不一样的。”

    没了铲子，我故意用手抓了一把没施过肥的泥巴扔到花盆里生闷气。

    哪里不一样？

    不过是仗着家世和所谓‘纯血统’高看其他人一眼而已。

    雷古勒斯由着我闹，等下课以后抓着我的手去盥洗室，旋开水龙头，把我的手拢在他的掌心中让流水洗去泥土。

    黑灰色的流水从我的指缝蔓延到他白皙修长的掌中，污染了雷古勒斯冷白如玉雕一般的皮肤。

    我看他不顺眼：“你不嫌脏吗？”

    雷古勒斯垂眸认真搓洗我的手指，并不答我。

    我故意抽出手指，甩他一身水。

    雷古勒斯抿抿嘴唇，由着我撒气，自己闷声不吭在流水下慢慢洗干净手。

    他从不会反驳我，这时也是。

    洗干净手后，还带着水渍的食指点点我的鼻尖，认错的便又成了他。

    “好了好了，小月亮，这次是我的错。”

    他弯下腰，眼眸弯弯。

    “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生气归生气，他的床还是我的。

    布莱克小少爷的双人间因为我的长期出没，理所应当变成了单人寝室。原因是斯内普看到我就嫌烦，嘲讽我是没断奶的孩子，晚上还要哥哥哄睡，他看到就觉得碍眼，找了个借口搬出去。

    没人会不长眼来布莱克小少爷的寝室打扰他，雷古勒斯自然拥有了一间超大床的单人寝室。

    超大床！带小哥的睡前故事，还有超大衣橱给我。

    我没有理由不从了雷古勒斯的邀请。

    从前我一个礼拜有五天住在小天狼星的寝室，现在我一个礼拜七天都住在雷古勒斯的寝室。

    把脑袋埋进软乎乎，充满雷古勒斯身上味道的被子里，明明还生他的闷气，可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让我安心。

    我好像也习惯雷古勒斯的陪伴，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脾气。知道怎么做，就可以让他来哄我。

    “哼！”我抱着软乎乎的枕头等着雷古勒斯来赔礼道歉。

    他当然会主动求和，答应无数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包括给辛迪公主买一年份的糖，如果沃尔布加发现我偷吃糖要及时揽在自己身上。

    我看他态度诚恳，勉强同意不生他的气。雷古勒斯单膝半跪在床边，替我脱下小皮鞋，抿着嘴偷笑。

    他很是享受被我欺压的感觉，我这么得寸进尺，也是他娇惯出来的任性。

    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在磋磨磋磨雷古勒斯，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打断我，我的猫头鹰叼着一封粉红色包装的信飞进来。

    雷古勒斯自然而然替我跑腿，拿下那封信翻过来看上面的东西，面色逐渐阴沉。

    “是什么呀？”我随口问道。

    除了沃尔布加，很少有人写信给我。就算是詹姆斯他们也懒得用这种方式，还用这么娘炮的颜色。

    雷古勒斯看完信后，随手把信揉成一团扔到壁炉里，再转过身来还是依旧温柔体贴：“一封广告罢，辛迪，早说了不要随随便便给那些店铺留你的个人信息。”

    “不要再胡闹了，去洗澡。”他走到柜子旁取了一瓶牛奶：“小哥给你热牛奶喝，不要在浴室里玩泡泡，牛奶凉了就不能安神了。”

    我满是狐疑走进浴室，心中纳罕雷古勒斯向来不把麻瓜健康意识放在心上，对于睡前喝一杯热牛奶安神的事情始终嗤之以鼻，今日他是怎么了？

    泡在浴缸里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雷古勒斯催了我好几次才慢吞吞穿好睡衣滚进被子里。

    热乎乎的一杯牛奶已经塞到我手里。

    现在的牛奶都这么香吗？

    还是我最爱的巧克力味儿？

    雷古勒斯早已换好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抹白皙的锁骨和脖子上的小痣。

    他盯着我喝完一整杯牛奶才肯罢休，转身拧熄台灯。

    啪——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熄灭。

    雷古勒斯揽着我的腰把我抱进怀里，手臂松松搭在我的胸口，他很少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一时间我也吓坏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黑暗中问他。

    “小哥，你怪怪的。”

    “是吗？”一点温热贴在我的后颈上，温度高得吓人，他的呼吸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喘息声已经大到难以压制。

    “可能是因为辛迪很乖，所以我很生气。”

    这是什么逻辑？

    我被他弄得不知所以，想挠挠头都被摁住。

    “我在开玩笑。”雷古勒斯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要我说还带着几分愠怒：“你认识拉文克劳的男生吗？”

    我思索再三，也没想起来会是谁能让雷古勒斯在这时候问我。毕竟拉文克劳的人我也不熟。

    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到底是谁惹了雷古勒斯的时候，他大概说了一个让我很是陌生的名字，我下意识摇头，倒是挽回了一点雷古勒斯的情绪。

    他把我更往怀里搂了搂，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揣测他的情绪，听着语气很是低落，“谁都敢觊觎你，哪怕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家伙也敢送过来信给你。”

    不知是壁炉温度太高，还是我们的被子太过温暖，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鼻尖沁出汗来，雷古勒斯的身体却凉凉的，忍不住想多往他怀里钻。

    身体距离越来越近，什么东西也在身体里缓慢复苏。

    “小哥。”我彻底偎进他的怀里，不似兄妹，更像是他的女人，“我们玩小时候的游戏吧。”

    小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方的身体是满足好奇心的玩具。一次无意中走过父母卧房后的窥探，让我和雷古勒斯在深夜偷偷凑在一起，学着父母的样子互相满足对异性身体的好奇心。

    雷古勒斯环着我，不拒绝，也不答应，嘴上轻飘飘说：“你长大了，不可以玩这个游戏。”

    实际上，套在我身上的睡裙已经滚到了腰腹。

    可不是我自己弄乱的。

    他的手指勾在粉红色，印着小草莓的内裤边上，充满暗示勾起再抚平。

    少年凌乱额发铺在光洁的额头上，雷古勒斯支起上半身，小臂撑在床榻上，认真俯视我。

    “你知道向我发起这样的邀请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把我当哥哥，我不会同意你胡闹，你要是把我和小天狼星放在一起那样看……”

    他慢慢把头偎进我的颈窝，声音越来越轻，让我想到一句很酸很酸的话。

    鸳鸯交颈。

    扶着他的手臂，他的睡衣很单薄，轻而易举就能让我感知到他的体温，我向下滑了一点，把自己埋进他的臂弯。

    鼻端都是他身上的香气，挟裹潮湿的气息，让我想到一个形容词。

    雪松。

    清冽高傲的味道，和他一样。

    “没把你当哥哥。”我贴着他的胸口，抬起来手一颗颗去解开他的纽扣，“谁家当meimei的，天天往哥哥床上爬？”

    “小哥。”我抬起眼皮瞧他，在几乎能融化我的视线下软了手脚，什么顾虑都没了，什么羞涩也不见了。

    “你，你会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