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差？去B国？”王勤助愣了下。

    江等春已经在收拾他的办公桌，他没有血猎枪，只有一大堆研究报告，他是文职人员，就跟办公室里打打字的秘书似的，做着最轻松的活，现在又飞去B国，这不算不告而别，他通知了王勤助，其实江等春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不太算王勤助的组员，毕竟他是研究员。江等春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走，所有人都看不起江等春，他就当个法医加秘书，但血猎们喜欢暴力执法，虐待血族（他们并不认为是虐待），哪需要科学家？

    江等春也没说是什么，跟叶离水上路，莫画山心里已经摸出了七七八八，叶离水选择合作，也是需要他们的表现。从来没有血族敢和血猎合作，他们往往早就死在血猎的枪下，哪还有合作一说呢？

    再换种角度，血猎恨吸血鬼，吸血鬼也恨血猎，但叶离水突破了种族间的障碍，大大方方地选择合作，这不禁也让莫画山刮目相看。

    叶离水说：“带你去长长世面。”

    江等春说：“好。”他虽然比叶离水大，但是笑起来好像邻家哥哥，给叶离水一种温暖的感觉，叶离水说：“你们研究员，是从小就研究吸血鬼吗？”

    “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直接被派来G市的，但是G市不像我所处的城市那么发达，观念有点落差，这里的人都很恨吸血鬼。在一些小城市，研究工作没有办法好好开展，只能看着他们死去。”

    这倒是令叶离水意外，她说：“我还得在这里留一晚。”她叫来了苏幽琴，苏幽琴还是由她的父母陪着，他们在餐馆里吃饭，苏幽琴看着叶离水的脸，摸着下巴，仔细端详，说：“离水，你好像改变了很多，变得外向了点，很帅哦。”

    “真的吗？”叶离水一扫阴霾，江等春发现这个女孩在朋友面前也不过是普通女孩，叶离水装作酷girl的样子，仰望窗边，说：“真是烦恼呢，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爱上我。”“哈哈哈哈，离水你这样好自恋啊。”苏幽琴笑道，“一开始，想过要好好保护你，现在看看真是放心了。”

    啊，你确实好好地保护过我，在那个冰冷的储物室，拼命地保护我，直到消失不见。叶离水看着苏幽琴，想。

    我是要什么呢？普通人的幸福，普通人的家庭，想起来了，小时候一直不肯吃的糖果是人血啊。跟个二五仔一样，不肯接受自己是吸血鬼的事实，但是是吸血鬼又怎么样呢？我该投向哥哥一方吗？他明显憎恶着人类吧。我却还跟他说，希望作为人类生活，一定把他气坏了。

    但是，苏幽琴明明没什么力量，也要保护我，帮助我，她不是也很强大吗？如果以后还能这样一起上高中，没准会很幸福，跟秦书鸿打篮球的下午，也觉得很快乐，果然平静的校园生活才是最好的啊，但是如果是这样，我就像迟迟不肯从谎言中醒来的莫常新一样了。我已经做了那么久的梦，哥哥还是把它击碎了，我要去找哥哥，我要去问他为什么。

    “幽琴，我得去别的国家了。”

    “出国留学吗？离水，你是有钱人？”

    “啊，差不多算吧，去B国一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会怪我吗？”好不容易找到你，但是，又要分开了。去B国的话，就不会度过平静的血族生涯，能不能活着也是个问题。要是被别人杀了，担心我的人就会像娄郁行一样一直等着，一直寻找吧？还好，我全家都是吸血鬼，不会让亲人担心。

    “怎么会呢，那很好啊，很好的前途，G市只是个名都没有的十八线小城市，虽然在小城市里也有有钱人，不过大家都是想办法往飞的。往外飞好啊，就像大山里的孩子，总有一天要飞出去，不能永远贫穷和落后。”苏幽琴说，“哦，我早就该想到，你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国外。富贵人家啊离水，要给我拍照哦！以后我们会经常联系的吧？”

    “肯定啦。”我也只有你们这几个朋友。

    江等春笑了一下。

    去登机的路上，叶离水说：“那个时候你是在笑什么啊？”江等春说：“只是‘经常联系’这种话，是客套话啦。但是由叶小姐说出来，显得很真诚，完全不像客套话。”叶离水说：“喂，讨好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哦。”“没有这种意思，只是如实说。”

    沉默了一阵，叶离水说：“我就那么几个朋友，自己父母都死了，哥哥不知去向，那些说着‘有空常联系’，实际根本不联系的，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人，我可没有更重要的人啊，只有那么几个了，一个都不能丢。”

    下了飞机，就到B国，同样阴雨密布，就像英格兰一样，或者说，好像回到了G市，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江等春在查B国的旅行指南。叶离水直接拦路叫车，人生地不熟，她对B国不熟，对苍帆也不熟，对比一下勉强苍帆算起熟人，司机问：“你们要去和平鸽饭店啊。”“是啊，怎么了？”

    司机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叶离水：为什么我们会B国语呢？），江等春：“We　are　foreign　tourists.”（叶离水：这么快就用起了英语吗？心里旁白居然被听到了。）司机：“C，est　ta　copine，　non?”（叶离水：不要切换成法语啊，这样不是更听不懂了吗？观众肯定急得要去找翻译啊。）

    下了饭店，一个清朝僵尸就从里面跳出来，穿着清朝官服，头上贴着一张符纸乱晃，旁边还跟着一个清朝宫女，一个女人惨叫道：“我被袭击了，好痛。”小孩哭道：“mama……”叶离水暗暗想道，可恶，天已经黑了，月亮要出来了，看来吸血鬼和僵尸今天就要决战个你死我活，一决胜负，“项链”还用在莫常新那里，不可以撤下，否则就没有威胁莫画山的东西了。只好单车入宫，用腰间的长刀，今儿就用日本刀，侯宝林老师的相声看过没有，关公战秦琼。僵尸近在咫尺，叶离水扬起长刀立砍，你猜怎么着，空手接白刃，不是啊，这是苍帆。

    苍帆，穿着清朝官服，揭了黄符，说：“Joyeux　Halloween.”

    还要用法语到什么时候啊？读者真的看得懂吗？你不是四川僵尸吗？为什么会法语啊。文化入侵！

    叶离水：“哦，万圣快乐啊。什么啊？为什么要在这里扮僵尸，你知道多吓人吗？”

    旁边，是男男女女错愕的眼神，他们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吓人的叶离水，破案了。

    叶离水：“演戏，演戏哈哈哈哈。”我才不用法语，杜绝文化入侵。

    苍帆：“拜托，怎么突然就砍刀过来，有够吓人，还好我练过。”叶离水仔细一看，那宫女还在用手扇风，可能是刚刚跳得太累了。

    苍帆：“今天是万圣节，你也得扮点什么，你就扮吸血鬼吧。”

    苍帆好像导演，说让叶离水扮，叶离水就得扮。叶离水跟着苍帆转，苍帆跟小孩说什么“Trick　or　treat”，把糖果给了小孩，苍帆说：“说缺工作人员，还缺个吸血鬼，你上吧。”叶离水：“我真上？”

    你看这小伙真够热情哈，明明自己不是工作人员，进了饭店，听说人家有麻烦就帮，面对叶离水的时候倒是有这条件那条件，要取舍要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