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犬 3 （傅卫军/高启强）

    直到看清了站在路口的人是安欣后，高启盛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去，他不甘心地握着高启强的肩膀，试图让他哥别再理会那个总是要来纠缠不清的警察。

    对于安欣这个人，高启盛可以说是烦透了，他既不能同流合污地给高家行方便，也不毫无情面的誓死要把高启强咬下马。偏生高启强还就情愿这么忍着、望着、避着，要说他哥对安欣没点什么心思，高启盛是打死也不信的。眼看着这么多年，安欣长成了一根深深扎在高启强连心指尖的倒刺，剪了还会再长，磨了还能再生，可偏偏又拔不出来。或者说是高启强任由他越长越深，就算是高启盛，他也无能为力。

    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着高启强，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回头拍了拍弟弟的胳膊：“我去跟安欣说两句话。”

    “别去。”高启盛板着脸，眼镜反射出从打开车门间照进来刺眼的光，他好似又看到多年前那个夜晚，醉醺醺的高启强把他和小兰丢在幽深的巷口，义无反顾地朝安欣走去。

    那一去便再难回头。

    “别去，哥。”声音里有着细微的颤抖，高启盛喉咙发干：“咱们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高启强的脚步停了一停，他还是拨开了弟弟的手：“乖仔，我去去就回来。”

    高启盛捏紧了拳头，他强迫自己坐回了车里，可车门依旧大敞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高启强走过去的方向，高启盛只能细细啃着指甲缓解焦虑。

    “我们要不要也一起过去？”唐小虎看了眼唐小龙，又看了眼高启盛：“那姓安的不会找强哥什么麻烦吧？”

    “没事。”高启盛尖尖的犬牙啃了半天，咬住了拇指上的一小点死皮，他狠下心用力一扯，连皮带rou的撕下来一小条。铁锈味的血流进嘴里有股特有的腥甜。高启盛感觉不到疼般的用犬牙抵住新生的破口，慢慢磨着那块地方：“我哥会回来的，他说两句话就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短短一段路，高启强走得很慢，他站定在安欣面前，显然是心里想好了才开口。那语气里带着试探的熟稔，还有恰到好处的距离感，高启强并没有站的离安欣很近，他垂着眼睛看向那包塑料袋，便静静地站着，等着安欣展开话题。

    安欣并没有如高启强所预料的那样，说起他手里那包东西，而是轻飘飘地问：“这么大阵仗？”

    “没有，小盛担心我。”高启强回头看了一眼：“这就走。”

    说是要走，可高启强的脚却半点没动，他从安欣穿旧了的皮鞋，到他稍微堆在脚踝的裤腿，慢慢看上去，目光还是落在塑料袋上。塑料袋是半透明的，他还是看清楚了里面装着的新衣服，高启强的心微微一动，他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跟你说了，出了监狱，就不能回头。”安欣察觉到高启强的目光，他的手没有动，语气里听不清是遗憾还是责怪。

    高启强视线上移，看向他的眼睛，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安欣，你是来接我的吗？”

    安欣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沉默地看了高启强半晌，似乎许多话压的久了不想开口，但不说出来又实在不甘。

    这时高启强的手机响了起来，但他没有去接的意思，可那电话偏偏挂了又打，无休无止。

    “接吧。”

    高启强犹豫了一下，他这才掏出手机翻开看了一眼，想了想又把电话挂了。安欣视力很好，就这么短短一瞬，他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李响”两个字。

    “没事，应该也没什么急事。”高启强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又揣回进裤袋里。

    安欣咽了下口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上次来接你，还能一起吃个饭，这次恐怕你是没空了。”

    高启强怔在那里，表情有些不自然，嘴唇动了动心虚地说：“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安欣不知道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不依不饶地说：“是啊，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喝那么醉。”

    高启强的脸色发白，安欣的话像是戳中了他的死xue，他欲盖弥彰地理了理头发勉强答道：“对，对，我也喝了不少，怪不得都想不起来了。”

    高启强看了一眼安欣的表情：“我记得你当时都喝断片了，还吐了我一身，我没办法还得拽着你去洗澡，哈哈哈……”高启强干笑了两声，侧过头不再正对着安欣。

    “你不是都想不起来了吗？”安欣故意接了一句，他望着高启强一瞬间露出的表情，眼神晃了一晃，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　安欣始终拎着那个塑料袋没有递出去，他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没再去看高启强，转身径直往他那辆破大众走去。

    安欣坐回车上时，高启强还站在原地，孤零零的一个人，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是那个在黑白两道上都叱咤风云高老板。

    这才是高启强本来的样子，无助的，瑟缩的，遇到事被逼急了才会不顾后果的奋起反击，如同任何一个老好人一样。

    偏过头，安欣看着副驾驶上放着的新衣服，还有副驾座位底下摆的几个装满菜的塑料袋。新鲜的牛rou在袋子底洇出一滩血，活虾还噗噗地跳着，试图挣脱透明的牢笼，旁边的塑料袋里摆着一瓶未开封酒，透亮的白酒折射出更耀眼的阳光。然而就是这些无比家常的东西，让安欣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他眼看着高启强终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渐行渐远。

    “不记得了……”安欣低声笑了出来，一双单眼皮里含着水意，把他平日里坚毅的瞳孔洗得又湿又亮。

    那串豪华的车队，张扬着绝尘而去，安欣的面前只剩下空荡的街道，还有三三两两探头看热闹的行人。安欣想，他大概穷其一生，也没办法把高启强变回他们初见时的模样，然而他也永远无法下狠心彻底的离开。他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去触碰，不去接近，旁观着原本曾可以属于自己的含苞，在别人的掌心中怒放到直至凋零。

    许多话压在心里五六年，早就发酵成了再也无法诉诸于口秘密，安欣一个人坐在车里，迟迟扭不动发动的车钥匙，他的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手掌按住一跳一跳涨痛的额头，终于在这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说出他对着高启强没有出口的话：“怎么可能不记得，老高，我那时候只是醉了，不是死了。”

    “哥……”高启盛迫切地把人按在车后座上，他没有傻到去追问高启强和安欣说了什么，而是堵住他哥的嘴，密密地吻着柔软的嘴唇。肌肤相贴，高启盛能明显地感到高启强的心不在焉，他更加变本加厉地勾着他哥的舌头，要把对方的呼吸都控制在他没有止尽的亲吻里。

    “……阿盛……”高启强被亲的有些窒息，他捏着高启盛的后颈，断断续续地说：“慢点……唔……回去再，再……”

    “我等不了了，哥……”高启盛贴着温热的rou体，他解着皮带气息粗重地对前排的唐小龙说：“让兄弟们去开席，我们直接回别墅。”

    车前座没有人答话，唐小龙按了下喇叭，宝马车随后打着了火，前面的几辆车听见了，立刻松开刹车缓缓向前行驶，后面的一大串也紧随其上。与此同时，唐小虎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车队在下个路口便散开了。

    高启盛骑在高启强身上，弓着腰脱掉紧身的西装外套，他正要继续的时候看到了前排杯架上陆涛留下的保温杯，于是俯下身，含着高启强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哥，东西还在车上，你一会轻点叫。”

    唐小虎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但他猜到了个大概，翘起二郎腿，听着后面越来越大的动作，他侧身捡起高启盛的外套，盖在了那不锈钢的保温杯上。回头的时候，正看见高启强紧蹙着眉头，可能是被咬疼了，仰着脖子强撑着不出声，唐小虎挪了挪倒后镜，让里面映照满高启强白花花的rou体。

    黑色的衬衫被解了一半，一对原本平平的乳rou被吸咬得饱胀发肿，高启强涨红了脸，圆润的胳膊抱着他弟弟的脑袋，用气音小声呻吟：“……慢点，嗯！”

    湿润的眼睛在欲望中变得迷朦柔软，高启强被啃咬着脖子，忍不住侧过了头，他顺着高启盛脱他裤子的动作抬起腰，从倒后镜里看到了唐小虎的眼睛。

    那眼睛的双眼皮很不明显，睁大了和单眼皮没什么区别，高启强被亲的湿漉漉的嘴唇动了动，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安欣的话让他的思绪被揉成一团乱麻，高启强沉浸在那双眼睛中的欲望里，依稀记得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么看着他的，浓厚的情欲混杂着醉意，短暂的炽热在他的生命中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

    “哥……”高启盛难得强硬地掰过高启强的脸，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深邃的瞳孔黑的像看不见底的潭水，里面只倒映出他的脸，高启盛急于想抹去安欣存在的痕迹。高启强身边的所有人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是让他哥动了真心的人，他不能不在乎。然而高启盛毕竟是高启强一手带大的，他太了解他哥了，如果他问出口，那得到的回答只会是敷衍和回避。

    “你爱我吗，哥？”高启盛的手顺着腰线滑进高启强的内裤里，他轻轻捏着光滑的腿根，把他哥半勃的性器和丰腴的臀rou都剥出来。高启盛往下爬了一些，吐出热气的嘴唇描摹着没有完全充血的yinjing：“你比爱任何人都要爱我吗？”其实高启盛真正想问的是，你比爱安欣还要爱我吗？然而他那么聪明，不舍得戳破高启强心底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我当然爱你。”高启强捧住在他腿间高启盛的脸，潮湿的眼睛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爱，可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这满腔的爱意，究竟是全然源自于他的亲弟弟，还是也添加了别的什么延续：“我比爱任何人都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