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耽美小说 - (重生)臣有本要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一个“忙”字他咬的极重,浓重的义安口音都没能遮盖住满满的轻蔑之情。

孙蓬颔首,一撩下摆,随即也坐了下来,隔着囚室的铁笼面对面道:“不知几位大哥可否同我详细说说义安的情况。”

他问的认真,神情中也是一派诚恳。几个庄稼汉面面相觑,吞可吞口水,郑重问:“小郎君当真是监察御史?”

孙蓬点头。

庄稼汉们当即握紧了拳头。他们没读过多少书,可也听街头的说书先生提过,这监察御史官职虽不高,却是能管着大官的位置,监察御史若是个好官,只要出现,贪官污吏便无处遁形。

如此一想,几人神情大变,一五一十将义安县的情况,一一说于孙蓬听。

孙蓬也不在意自己深陷囹圄,伸手将面前一块稻草挥开,露出底下并不平整的泥地,而后摘下头上束发用的簪子,以簪为笔,在地上挥毫。

那些庄稼汉说的每一句话,就那样被他条理清楚地罗列在地上。而当有巡逻的狱卒经过时,对面闭嘴不言,他则抓过稻草往地上一铺,盖住尚未记入脑海的信息。

“小郎君。”该说的都说完,那几个庄稼汉突然问了句别的话,“小郎君出身不凡,就不怕为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得罪了狗官?听说这狗官背后可是宫里的贵人,小郎君难道比他还厉害?”

几番交谈下,庄稼汉们自然也知道,孙蓬并非因被怀疑冒充监察御史而关进牢里,分明就是为了同样受灾,甚至已经到了无粮无水,只能等死地步的晋陵县百姓,才落到如今境地。光是这么一想,他们都不免觉得唏嘘。

“小郎君就不怕那狗官回过神来,想明白之后,先下手为强,杀了你吗?”

孙蓬仔细将地上最后一行字记入脑海,伸手拿稻草把这行字费力擦去,完事后这才抬头。

孙蓬道:“家父乃三品京官。”

庄稼汉睁大眼:“三品?比狗官背后的贵人还厉害?”

孙蓬摇头:“略逊一筹。”

“那你岂不是也会任人拿捏?”

“任璀元动不了我。”孙蓬笑说,“他便是不知我的出身,也要因我监察御史的身份掂量一二。我来晋陵,并非独自一人,我若横死武阴,不消半个时辰,便会有人知晓,之后怕是宫中的贵人也保不住他。”

来武阴前,孙蓬想的仅仅只是利用晋陵所贩卖的陈米,试一试任璀元。哪知此人骄奢yin逸,竟在这种时候,还大摆筵席,只为庆贺自己纳妾。

孙蓬知道自己被任璀元的劣行刺激的一时冲动,可离晋陵前,他早做好安排,倒是不担心之后的事会出什么差错,更不怕任璀元动手杀人。

只是他一日不能离开武阴,晋陵的百姓就一日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多一刻就可能会多死一人。

*****

孙蓬还在牢中,另一厢任璀元早早离席,软香玉在怀,正在房中白日宣yin。

哪知偏生临门一脚,房门外突然传来管事惊惶的叫喊声:“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管事年岁不小了,这一声喊,一室的缠绵悱恻顿时烟消云散。任璀元瞧着身下疲软下来的兄弟,脸色沉如浓墨,套上中衣,怒气冲冲的吼:“不好什么不好!你家大人被你吼的不好了!”

“哎哟,我的大人啊,这都什么时候,您就别抱新姨娘了,前头……前头来了位大人物!”

愤恨地揉了把新纳的姨娘,任璀元挺着个滚圆的肚子,就往屋外走,听见身后女人娇嗔的声音,正要眉飞色舞回头逗弄两句。

“是大皇子!是大皇子来了!”

管事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子里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随后房门被人“哗啦”打开,任璀元一身狼狈地冲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在穿衣裳。

“真的是大皇子?大皇子怎么会来长州?”他跑了几步,回头追问,“会不会跟那个监察御史一样,都是假的?”

“我的大人哟,大皇子可是个出家人,那来人就是个光头的僧人啊,身上还带了度牒。上头可是清清楚楚写明白法号常和,俗名谢忱,底下还有尚书省下祠部的批文和官印,哪可能是假的!”

任璀元这时候哪还敢犹豫,一面催着管事去前头安排茶水,一面急冲冲往前跑。

可他自抱上王家,成了尚书令的门生后,哪还曾这么跑着去见过人,骄奢yin逸的生活早将他喂成了个胖子,这才跑了几步路,满头大汗,只差脱了衣裳拧下一把臭汗来。

到了前头,任璀元果真瞧见一个僧侣模样的男人站在正堂。

任璀元没见过大皇子,只在当年殿试时,有幸面圣,远远见过熙和帝一面。

然那一眼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看着面前的男人转过身来,根本用不着去看什么度牒验明正身,他已经腿软地下意识跪了下来。

“大……大殿下……”

“任刺史认得孤?”

谢忱身上穿的仍是那身僧衣,可一开口,便从“贫僧”变作了“孤”。如今,站在任璀元面前的,并非是什么景明寺的僧人常和,而是大褚如今的皇帝陛下名正言顺的长子。

“殿下龙章凤姿,下官虽不曾见过大殿下,却有幸曾远远的一睹龙颜。大殿下与陛下长得十分相似,因而下官……下官一眼便认出了殿下的身份。”

谢忱颔首,似乎认可了任璀元的这个解释。

然而还不等任璀元松一口气,他忽地又道:“任刺史可知孤从何而来?”

任璀元跪在地上,久不见谢忱让他起来,难免累得满头大汗,闻言一时发懵,竟片刻答不上话来。

谢忱长眉一扬,断喝一声:“长州多地遭受旱灾蝗灾,致使饥荒,百姓民不聊生,你身为长州刺史,可是知情?”

任璀元面色发白,冷汗淋漓,原要进堂上茶点的几个奴婢吓得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上好的香茶洒了一地,也无人理睬。

任璀元没说话,谢忱便也没再开口质问,只面色犹带怒意,冷冰冰的,竟如寺中韦陀一般叫人生畏。

“任刺史,孤今日来找你,为的不光是长州受灾一事,还为了一个人。”

任璀元打着哆嗦,一听谢忱说找人,当即应承:“殿下要找谁?您说,您说!臣……臣一定竭尽所能,帮殿下找到这个人!”

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满心满眼想着谢忱要找的兴许是个女人,却丝毫没想到谢忱出家多年,即便是一朝离了寺庙要找女人,断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江南来找。

谢忱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孤要找的人,听说正被你关在武阴县衙。”

“啊?”任璀元愣怔。

“此人姓孙名蓬,乃新任江南东道监察御史。任刺史,无故关押朝廷命官,是谁给你的这个狗胆!”

一听谢忱要找的,正是被他先前丢进县衙牢房里的少年,任璀元心底大呼不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谢忱一言不发,只黑着脸看他。

任璀元不敢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