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耽美小说 - 东陵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莹,深深拜了拜,鸡蛋黄送了他一里又一里,终是让云殊赶了回去。他让云殊保证好癞给他个信,云殊应下,他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

不见了鸡蛋黄,云殊一路往东,碰到岔路不敢随意走,只在路口问人,直到问道确切消息,才会行往下一站,也有走过错路,入了深山,直到无路可走,又退了回来。磕磕绊绊地终于找到了千石坳。

千石坳地如其名,在山坳里,山上裸露着片片石块,植被不多,远远看着有些荒凉,坳里没多少户人家,且似乎都是些老人,老人们说年轻人都出去营生了过年才回。

云殊见人便问知不知道王大的家,老人们许是耳聋,或者年纪大了不记事,都接连摆手,云殊才想起当时士卿还小,这些近花甲之人还是没放心上的。

对了,新竹姨!

一问一个准,新竹丫头老人们可都是记得的,只是说起都是唏嘘,年纪轻轻的就丧了性命,连着那狗娃子也不见了踪影,云殊知道他们说的狗娃子是士卿。

说起新竹和士卿,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新竹一生未嫁,士卿是奶娃娃的时候,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新竹捡到的,听说是不知道谁丢在她家门口的,新竹的家在半山腰,平日里大家都不怎么往山上去,加上士卿哭闹不止,大家都说士卿是山里的山精妖怪来的。

后来随着士卿长大,村里但凡是孩子惹祸的总有士卿,以大欺小,坑蒙拐骗的多少都做过,更加佐证了大家的猜测,大人们都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士卿玩,士卿就变得更加调皮捣蛋了,新竹也管不住他,后来新竹采菌菇的时候跌落了山崖,士卿便也就远走他方,没了音讯。

很显然士卿也没有回来。其实路上的时候云殊也在想士卿没回,只不过自己在家也是干等,既然知道了他的老家就过来看看,他此前说新竹姨对他很好,回来替他拜祭下表表孝心总也是好的。

村里来了人,老人们都向千年没开过口终于遇到了说话的人一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跟云殊聊天,云殊依旧温和,陪着老人们聊到了傍晚,老人们还管了他一顿饭,这个塞地瓜,那个塞馒头的。

天再暗下去,不好上山,云殊跟老人们作了别,老人们本想留他在山下,见他心意已决也没有强留,给他准备了火石,蜡烛类的让他带上山。

新竹姨的屋子是石头堆砌,除了长了些青苔杂草之外,从外头看着倒也算得牢固。云殊到的时候太阳正好落了山,借着余晖还能看清这个屋内场景。

石头围成的院墙,只围着一间屋子,院中长满了杂草,一旁的角落有个木棚的模样,没有门倒有灶台的模样,虽然已经坍塌,估计原来是用来做厨房的。石头房中空空如也,只有两张床,一张只剩下了一块开裂斑驳的木板,倒像是后来多了人加出来的,该是给士卿的,一张泥砖搭起来的床,该是新竹姨睡的。

好在石屋沿溪而建,云殊赶紧趁着最后的亮光搜罗了好些干树枝和干草,又四处翻找了一遍,找到一口破瓦罐,裂口很锋利,洗了瓦罐,又烧了水。

看着泥砖搭起来的床,担心自己一趟上去就要塌了,于是他整理了些干草铺在木板上,算是今夜容身之地。

他起了火堆,幽暗的火堆照着四面石壁,风吹动烛火,手捧起瓦罐里已经冷却了的水,望着火堆,石壁上摇摇晃晃云殊孤独的身影。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围棋……违期……卿哥,你回家吧,你不想见我,我便离开……”云殊喃喃,发着愣。

夜已深,云殊终是枕着包裹,握着东陵色,侧躺着歇下,这是士卿离开后他已形成习惯的入睡模样。

山坳静谧,夜风摇曳着苍树,飒飒风声入耳,云殊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深冬天寒,初晨重露,山中并无翠鸟醒早,昨夜睡得很浅,被冻醒了几次,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次柴禾才勉强睡去,云殊还是在他的生物钟点醒了来,柴禾堆腾着一丝烟,云殊又重新起了火,把作日老人们给的地瓜丢了一个进去,

云殊环顾四周,才猛然想起这屋里居然连新竹姨的牌位都没有。

云殊即刻出门,寻了锋利的石片和一节木头,慢慢的削,一片片木屑飞出,多少是个牌位的样子,可以竖立了,又刻了新竹的名字上去,屋里没有桌椅,云殊就索性将牌位那看着不太牢靠的泥砖床上,把刚烤好的地瓜恭恭敬敬地供上,而后下跪,恭恭敬敬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额头上沾了厚厚一层尘土。

“新竹姨,我是云殊,王哥哥取了名字唤士卿,中了举了,请您放心。我本是来寻他的,若您在天有灵,便好好护他,让他得以衣终暖,腹终裹,身康健,心常安,来年大笔……算了,我不该贪心的,他好便好了……云殊扰您仙踪了,您别见怪。”云殊说完有叩了叩首。

起身,才发现原来泥砖床上还有蜜蜂挖洞做窝的痕迹。

云殊盯着那些坑洞,仿佛能看到士卿曾在这床上拿着细树枝,挑蜜蜂的情景,小士卿蹲在床前,单眯一只眼睛,一个细长的树枝伸入床下的空隙中,拨弄几下,一只蜜蜂从缝隙中钻出,一转头,小士卿朝自己一笑,云殊不自觉脸上漾开笑意。

云殊啃着地瓜,望着山中的初晨,鲜红丹阳挂在天边,如橙黄渐变的长绸,勾着片片白云。曾经士卿也定然是与他一样,坐在门前啃着地瓜,看着朝阳。

云殊想起昨日那些老人们与他说的话,士卿从小调皮捣蛋,被村里人当成山精妖怪,也被同龄的玩伴孤立,那时的他该是怎么样的难受和孤寂,可这几年的相处,士卿本性却是极好的。

云殊想,若在千石坳的时候那些大人能对他友善些,那些同龄的朋友又能与他亲近些,士卿会不会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少年,至少新竹姨离开后,他定然也不会远走他方,一个孩子孤独飘在这吃人的人世。

如此想来,虽然初识的时候,他也偷鸡摸狗,也赌,也滑头,可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能够如此,已算不易。

云殊又一人在山腰绕了绕,走着每一次士卿可能走过的地方,过了午,下了山,整个千石坳不大,绕了一圈回来,都还没到老人们做夜饭的时间。

老人们想要留云殊说话,云殊只说自己会在这里多待几天,不急于一时,老人们笑嘻嘻的很高兴,轻松的放了他回家了。

云殊回了石屋,俯瞰着整个山坳里间或又屋子升起炊烟,眼前忽然浮现一个画面,就在这山坳里,就在这石屋里,就在他站的位置,他一如现下望着山坳里的人家,一件披风披上了身,耳边响起士卿的声音:“日落了,你身子弱,受不得寒……”说完将他揽进怀里。

云殊一晃神,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