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言情小说 - (清穿)远望当归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如垂虹,桥与水中倒影相映成趣,近处荷叶田田,净莲亭亭,碧云深,红莲艳,波心荡漾,不系之舟随意摇晃,当真一派神仙景色

根据的说法,莲有四种美德,既香且净,不着诸色,清中自生,无挂无碍,往生净土。雍正皇帝素来喜爱佛教密宗,园中的荷花都是极讲究的,花朵极大,柔软馨美,微妙香洁,我无法分辨此种种类,只能说,如果世间真有千瓣莲花,想必也能给皇帝寻来。

清朝的皇帝们都十分欣羡喜爱江南景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日后弘历那小子会在园中建起江南十景,仿佛有两处名为平湖秋月和断桥残雪

正是一脉相承的血缘,一脉相承的喜好

柳永作曰“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正是写尽钱塘自古以来的繁华之景,说是此等景色,便是上天到瑶池之中,也足以夸耀了。

金主完颜亮读过这词,极赞杭州之美,于是“起投鞭之志”,想要立马吴山,异年起六十万大军攻宋

我听到此段,只觉得切齿的痛恨和悲哀,知晓了从未见过的美景、美色、繁华,便起兵来抢,蹂躏成泥才好

真正豺狼本性!

金人,可不就是满人?

想到这里,仇富心理和大民族主义熊熊燃烧,真恨不得立马穿越到民国时期跟着孙中山先生高呼一声“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唉,有志之士都说“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我一大好社会主义女青年,竟然穿过来给四五十岁的雍正当小老婆,还得日日倚墙卖笑,不敢哭不敢闹不敢胡说八道,半点事业也没做出来,以后还可能被圣母皇太后同学折腾死,活着真没意思……。

湖面上升起薄薄的青烟,朦胧的雾气隔着双双叠叠的荷叶,仿佛也染成了碧色的。

心里面的想法越来越悲观,躺得久了,水气袭上来,身体也渐渐冰凉,可就是一动都不想动,身如飞絮,气若游丝

黛玉说她喜散不喜聚,我读红楼梦的时候,总是不明白。

现在大抵明了其中三昧,所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早知如此绊人心,当初我又怎么会去争强好胜,怎么会去表现自己,怎么会在当时的德妃现在的太后面前装乖卖巧?

为了改变自身处境,有意讨好德妃

因为知道历史发展,所以主动去结识弘历

明明知道雍亲王会是未来的皇帝大SS,于是有意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希望他对自己另眼相待,哪怕不能保一世富贵,也希望能保一世安然

有的时候,是投机取巧的投机心理。有的时候,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如今真是把那一腔建功立业、争强好胜的心,全部都灰尽了。

要是当时不曾见过,倒也干净!

不过是做个粗使宫女,劳劳碌碌地过一辈子,甚或早已在数次政治风波中死于非命,也不过一死罢了,现在的我并不怕这个

远处竟有笛音,纤袅悠长,衬着起雾的水面,飘渺有如仙乐,我听不出是什么曲子,总之无限的沉寂忧伤,仿佛愿望难遂,世事难期,前路浩浩漫长,佳人远在水中央。

明知道结果是错的,坎坷太多,人生太艰难,为什么还不能放弃心中的希望呢?

这就是人痛苦纠结的原因吧

如果我真有那个决断,一根绳子吊死了谁能把我怎么样?但总是想死又不能真去死,牵牵连连,纠纠缠缠,徒然伤心

在乐声中,我跪坐在船中,又哭了起来

真的伤心起来,也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咬着嘴唇用力忍着,眼泪就夺眶而出,纷纷而落。

放在前世,我绝想不到一个人竟会有这么多的眼泪,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林黛玉式的人物。

只是心里的滋味,竟然比秋莲更苦涩

我抽抽噎噎,袖子也被泪水沾湿了,沉着微辛的香气,手和手腕都是一片冰凉。

笛音越来越近,我才意识到吹笛的并不是园中宫女。

慌张地在小船上站起身

视线还是朦胧的,眼睫上全是水气

面前比我更高的荷叶被拨开,一个龙眉凤目、丹唇皓齿的美少年足下莲舟,手握玉笛,沉静地注视着我

他意态潇然,眼瞳黑白分明、目光清朗,我难以想象这世上竟会有这么美丽高洁的少年,简直不是世间能有的,是谪仙一样的人

我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也无法猜测他的身份。

他望着我,温暖、关切、包容、微微带着笑意,是我久违的,不,是我这一世没有见过的单纯而饱含善意的目光

他的眼神静止却不凝滞,像是惯于沉静不动,真不像是普通人。

我终于喃喃地问:“你是谁?”

他笑了笑:“我是弘晖,你呢?”

“我叫明莼。”我顺理成章地回答了他,琢磨,“宏辉”?哪两个字?总之是陌生的名字,他头发齐全,不是一般的满族人或者汉人,长相又不像是蒙古族或者藏族。

他是道士吗?

不过,男子乌发如云,束成高冠,真的让人赏心悦目。我一直都很怀疑,满族人不会是嫉妒汉人长得比他们帅所以下剃头令的吧?毁了整整一个民族的发型啊,这是多么可怕的怨念?

发型对一个人的容貌何等重要!而容貌值对人生幸福感来说又是何等重要!

想着,我竟对着这位头发齐全的道长愉快地微笑起来。

很久没有体会到的,纯粹的开心

他也挑起嘴角微笑,他的气质如同明月一般,看上去不好亲近,没想到这么爱笑可亲。

他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他略微垂了垂头,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你刚才在哭……有什么很难过的事吗?”

心里仿佛被新出炉的面包暖暖地贴过,真的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毫无目的、毫无心机的关心了。在前世,如果在学校里因为难过哭了起来,一定会有许多根本不认识的同学来关心你、鼓励你、帮助你,可是在这里,只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背地里的讽刺而已。

“没有太大的事情。”我望着他脸侧的红莲,轻声说,“只是陛下为怡亲王过世的事和上个月地动的事而烦忧,我被陛下责骂了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陛下责骂的,我是在隐晦地告诉他我的身份。

神仙哥哥并没有露出诧异或疑惑或恍然大悟的表情,反而顺理成章地问:“皇后娘娘呢?”

“嗯?”

“皇后娘娘也责罚你了吧?”湖面的波光流淌到他的眼睛里,让我感觉,他心里仿佛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