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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因为同样的消散也出现在了盖提亚的袍角。“藤丸立香。”音节起承转合,不长不短,恰好能说尽那三千年的时间里他所孕育的独白。是吗……本该是欣喜若狂的胜利,原本是求之不得的黎明,可胸腔中孕育的蝴蝶们到处扑腾,撒下来更多的鳞粉和灰尘,多到堵住喉咙,堵住听觉。藤丸立香微微弯腰,咬住食指的指节,直到品尝到血的味道,那种闭塞的感觉消退了些许,这才重新拥有继续和盖提亚对话的余裕。他问不出口,不管是消失的理由还是别的,都问不出。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威胁消失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站在他的角度来说……“别误会,我无法继续坐视不管罢了。你已经走得太远,这样继续下去,不止这个世界,接下来你都会被打上世界之敌的烙印。救世主就该有个救世主的样子,我还不想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盖提亚说,“也无须感谢,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盖提亚的选择。凭借自己的意志,把从你那里得来的生命归还给你。”藤丸立香抓到了个重点:“从我这里得来的……是七的三次方那次吗?那个的话,我……”盖提亚摇了摇头,执起他的右手,鲜红的令咒至始至终维系着两人:“不,是更早之前,你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时候,许下的微小的愿望。”“是时间神殿的时候吧。”听到青年肯定的话语,他反而怔了下,颔首:“是。”异能病毒除了带来高温和痛楚,还搅动记忆之海,带起了沉底的细枝末节。“——哎呀,真是的。人类所谓的人生,真是短暂到不自然,有意思到难以置信。”时间神殿中,濒临崩毁的人之王说完这些话,便消失在了眼前。藤丸立香在达芬奇亲的催促下,重新踏上远离玉座的道路,但在那之前,他曾有过短暂的回视,注视已经空空如也的地方,想到——如果盖提亚能体验真正的人生的话,也许会做出和现在不一样的选择。的确,盖提亚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也许是因为决定自主毁灭,此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缘,魔术式打算吐尽一切般,继续说道:“这不是令咒,而是我对生命的向往,它出现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大概已经注定了。”“原来是这样。”青年舒展眉头,令咒的存在和恢复,代表的是魔术式对生命的渴求,因为这种渴望是没有尽头的,所以才那么鲜艳和执着。这下轮到盖提亚迟疑了:“你……”神在创造人时,仿造起源之海,在人类的眼中安放下这样的装置。喜悦和痛苦都会催发它泛起涟漪,它是水,是生命在人世间的回响。因为可以忍耐,所以会微笑,会把那些痛苦遮掩过去,会是死死咬紧牙关。原来,他们的离别竟然悲伤到这个程度了,以至于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吗?无法哭泣的生命是不完整的,眼泪承载的是一个人一生的记忆,现在藤丸立香已然补足自己所缺的东西,把丢失已久的空缺补满了。又因为诱因是自己,盖提亚无声的、骄傲的笑了下,继而用手去接那些跌落悬崖的泪水,尽管它穿过了已经崩溃至虚幻的手掌,融入下方汹涌澎湃的水中。然而正是那一瞬,他感到自己原本空虚无比的内里填得满满当当。“这也不坏。”人之王叹息,却不是打算表达自己的遗憾。“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替你做的了吗?”藤丸立香问,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泪水的肆虐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可声音里隐含的微微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盖提亚看着他,答道:“不,还有一件事。”和青年以前提出的三个问题一样,穷极智慧之极限的人之王也提出了三个问题,只是他预设好了答案,并不需要藤丸立香来作答。他问:“其一,是什么存在于我手中?”手指合拢,青年右手被他紧握在掌心里,哪怕事实上他已经溃散到只能维持那个动作,装作自己握住了而已。生命的温度打从一开始就温暖如春。他问:“其二,是什么存在于我眼中?”看透万象的双眼曾经目送过无数时代过去,注视了人间三千年的视线掠过历史长河中出现过的无数英雄,最后落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他问:“其三,是什么……存在于我心中。”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盖提亚停了下,绯红的双瞳和令咒的秾丽遥相呼应:“——是我的仇敌。是我的憎恨。是我的命运。”藤丸立香。他总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敌人,既不亲昵,也不特别疏远,是身为怜悯之兽的他述说着给毕生敌人的心意,像是诉说爱意那样,诉说着自己的敬意。已经发生过的事必将再次孕育,已经行使过的事必将再次筹谋,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他在人类的双手中诞生,又在人类的双手间获得成长的隐秘,最后在人类的双手里归于寂灭。藤丸立香显然呆愣了会儿,然后露出有些苦恼的笑,脸上还有点泪水停驻:“你……不要总是抢我的话。”说完,他捧住怜悯之兽的脸颊,蝴蝶停歇般,风拂过叶片般,在那略显冰冷的额上留下点点温度。天光没有吉原那一次的浓烈,损毁严重的水道也没有草地的安宁,但他的语气由晦涩的凝滞变得柔软而又和缓。他说:“这不是野兽的诅咒,而是人类的爱。”如果怜爱一个人,便亲吻他思想所在的额头。盖提亚睁大了眼,闷闷的笑声很快转变为畅快,他喟叹道:“……这也不坏。”差点毁于一旦的天空饱含仁慈,把澄澈的蓝色置于他的头顶,与人并肩走来的路很短,与人并肩记录下的记忆很长。他扬起头,对着已经无法追寻的王禀告道:“主人啊,我的确看到了,那些真正美丽的事物。”追随毁灭的意愿,等核心消失殆尽后,术式整体开始崩塌,纸桥重新架起,多年前他跌跌撞撞一路逃离玉座,现在他踉跄着离开命运的另一半消失的地方。右手上,鲜艳的令咒还清晰可见,没有因为另外一端的崩殂而开始消散,它是一根线,是一道桥,架起了两个灵魂沟通的渠道。“master?”山鲁佐德发觉他的奔走停止了,不由得握紧了灯杖,担心起来。中原中也啧了声,他几乎用尽了全力,现在根本没办法接住那个麻烦的家伙,正要勉强自己爬起来,结果被太宰治摁了回去。“喂,那个高度掉下去是会死的!”“知道啦知道啦,这里有这么多人,还轮不到你逞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