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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她怪谁!”高格蹦了起来,他双目通红,指着马雯吼道:“马雯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小叔,他们俩能被吴斌打死!你会愧疚一辈子的!”高格老爸站起来给了他一脚,“你吼什么!”高格委屈,心里又悔又恨,当时他们要是和张野一道走,那么多同学都在,肯定不会闹到这个地步。马雯噙住眼泪扭头看他。“高格。”她说得很清楚:“吴斌再也不会来找张野麻烦,你放心!”说完,马雯又朝玻璃窗里望了一眼,决绝地走了。“哎她什么意思?”倪翠萍站了起来。“我哪知道!”高格瞪着她的背影。从那晚古巷后院马雯提起小树林的事情起,高格知道吴斌不会放过张野,他也防范过几天。但高格心大,一天没事两天没事,渐渐就疏忽了。或者说,他认为顶多就是干一架,大不了挂点彩,从没想过吴斌会把人往死里打,也更没料到张野和汪凝在一起还能吃这么大的亏。现在陪张野躺里头的不是他,而是汪凝。为此高格很自责。他纯哥挨打的时候,他还在河边疯耍……高格埋下了头,憋着眼泪。李清芬心乱如麻,她有心追出去安慰马雯几句,又看到边上坐着的那个女人,自己的儿子还在里头昏迷未醒,她除了一阵阵难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马雯走了之后,走廊里恢复了平静。“雅梅。”张玉堂叫了声。那个女人失神地抬头望了他一眼。汪雅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到了黄城市。张玉堂无声地看着她。在他的记忆里,汪雅梅一直是个漂亮伶俐又傲气的姑娘。二十年过去了,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当年的影子,她双目无神、满脸风霜,若不说自己是汪雅梅,没人认得出来。张玉堂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他愧疚地说:“怪我,没照看好凝凝。孩子会没事儿的,你心里别难过。”汪雅梅还是不说话。倪翠萍挪了过来,高格的老爸高大柱也忙跟上。倪翠萍说:“这都是不成想的事,怨不得师哥,要怨只能怨那个吴什么的□□犯。雅梅你心里也别难过,孩子身体那么棒,磕磕碰碰算不了什么。这会儿就是累了,睡饱了自然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汪雅梅的眼泪无声地往下落着。她迟来这么长时间,都是为了和范星芒了断关系,可是最近找不到范星芒了。她和儿子回来,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汪凝却被人打成这样。她恨不起谁,连多舛的命运都恨不起,要恨只能恨自己。她没话可说,也什么都不想再说。倪翠萍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高大柱个子不高,却是天生喜相,长得也富态,跟个弥勒佛一样。他打了两声哈哈劝说几句,三扯五扯,稍稍缓解了压抑的气氛。高格抬起了头,问:“爸,要是纯哥醒不过来怎么办?”刚缓和的氛围被他一句话压了下来。“高格你滚回家吧!”倪翠萍瞪了他一眼。“我不滚。”高格又低下了头,“我得陪着纯哥。”“你不滚就把嘴给我缝上!”走廊里又沉寂下来,李清芬自始至终站在病房窗外,眼神直直地往里瞅着,盼望两个孩子能动弹一下。“师姐。”高大柱说:“你过来坐一会儿歇歇脚,这都站一天了哪能受得了。”李清芬身子一动未动,没做声。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医院的气氛本来就很压抑,这时更让人喘不上气来。走廊那边走过来一个老头,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健步如飞,走路带着风。上次周阔海带了只烧鸡从滑县回来,在家待了没两天,又被别市的剧团请去导戏。按说他不该突然出现,几个人惊慌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师爷一副兴师问罪的势头。“师爷……”张玉堂叫了一声。周阔海黑着脸,拧巴着眉头打断了他:“别叫我!”张野是老头的心尖rou,也正因如此,张玉堂没敢通知周阔海,想等俩孩子醒过来再说。周阔海走到玻璃窗前往里看,老头的手有些发抖。他看了半天,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要不是芳菲那小丫头给我打电话,你们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张玉堂夫妇俩都没敢接茬,高大柱不尴不尬笑了笑,“师爷您说您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外头给人家排戏,咱不是不敢惊扰您老人家吗。”“知道点轻重缓急不知道!我这把年纪了?不比你们哪个硬朗!不比你们哪个能扛事!”周阔海指着他们,“屁大点事,瞅你们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咋地,这样孩子就能醒了?”老头说话身子一折一折,步子一蹙一蹙,搞得几个人低下头不住后退。高格更是躲他老爸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发了通火,周阔海眼神转回病房,问:“我听那丫头说是被人打的?这多大的仇能打成这样?”没人吭声,周阔海点名道:“翠萍你跟我说说。”这群师兄妹老头看着长起来的,他知道倪翠萍肚子里憋不住话。“这,那什么……这不是……其实吧……”倪翠萍磕磕巴巴。“我来听话佐料的?”周阔海瞪了她一眼。倪翠萍心说,王芳菲这死丫头片子,瞧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师爷,您先消消气,这话说来话长。”倪翠萍从三年前小树林说起,讲的很详细。“这中间还有个岔子,早几天俩孩子见义勇为救了穆小乙的儿子……”“哪个穆小乙?”周阔海问了句。“还能哪个,就是六义集团的董事长。”李翠萍说:“那晚我在大院里来着,当时正上楼,隐约听一耳朵有人喊救命。后来问纯纯,他说一帮人绑了穆小乙的儿子,被他和凝凝救了下来。”“这帮人好像就是那个吴什么来着?”高格探出脑袋说了句:“吴斌。”瞄一眼周阔海,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哦哦,这帮人是吴斌的狐朋狗友,当晚全被纯纯凝凝给收拾了,有一个算一个全折了进去。你说两桩事加一块,人能不恨么!”“俩孩子做的对。”周阔海点了点头。倪翠萍说:“早上人穆老板带着儿子来了,也不知从哪儿得的信。当时俩孩子还在手术,人等着医生说脱离了危险才走,撇了张卡……”周阔海道:“把卡给人送回去。”“没收没收。”倪翠萍忙说:“师哥师姐的脾气怎能收呢。其实我琢磨着吧,不是中间还有这么个茬儿,人不能下死手,这卡该收……”周阔海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挑点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