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言情小说 - 沧海月明珠有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人一般隐忍着无法宣泄,她有些劫后余生般的心悸,也有些久旱逢甘雨的满足,她痛苦并快乐着,她觉得很值。

她还清楚的意识到,和谭稷明认识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迎来了对的时机……

一夜的缱绻缠绵后,漏风的窗外渐渐浮起鱼肚白。

谭稷明醒得早,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女人,掀被穿衣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他又返回来,拍拍项林珠的肩。

没动静。

他扯了扯被子遮盖她露出的腿,又拍了拍她。

“宝。”见她掀开眼皮,才又道,“把这吃了。”

“我不饿。”

她翻了个身接着睡。

他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扶着她往起坐。

“你烧得厉害,吃了药再睡。”

她这才依言吃了药,末了又去抓他的手:“你别走。”

“放心睡吧。”他吻她的头,“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窗外的天空布满密集的乌云,天色十分不好。

谭稷明安顿好项林珠后去了紧邻阳台的小厨房,他看了看厨房的灶台下放着一袋儿大米,他接着蹲身舀出半碗米准备放在水下冲洗,拧开水龙头后才想起来停水了,他四处看了看,看那贴着白色瓷砖的灶台边上放着小半桶备用水。

于是他又从那桶里舀出点儿水来,搅和搅和简单冲洗一遍,便开始煮粥。

等他把一切收拾好,盯着灶上的锅盖往外冒着水汽,他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于是他拿出支烟来抽,怕烟味儿散进房间,他先是关了厨房的门,又去开厨房的窗。其实那并不是一扇窗,原先的窗户早被风敲碎了,大概是项林珠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木板勉强挡在那儿,还遮不严实,漏着风。

他将那木板挪开,手上却忽的打滑,砰咚两下那块板子砸在灶台上,震得盒子里的调味品挪了窝儿。

他就那么站在灶台前,半湿的裤腿仍旧高高挽起,脚下趿着一双人字拖,腿上还豁拉着一道结痂的口子。他两只胳膊露出来,腕表上沾着泥,胳膊肘还挂着一粒米。他嘴里叼着一支烟,正歪斜着身子舒展着眉眼,看那轻薄的烟雾顺着风飞向户外阴沉的天。

他看上去落魄极了,却又极度舒坦。

约莫半支烟的光景,他又盯着掉落在琉璃台上的那块木板,好一会儿忽然咧嘴笑出来,面部肌rou僵硬的拉扯着有些不适,已牵扯出眼角的细纹,但他无法控制。

那久违的笑容就像坍塌的那棵百年老树上新鲜的叶子。

☆、76

项林珠醒来时约莫下午一点,谭稷明熬的白粥一直在炉上温着,粒粒分明的粳米早煨成软糯的米糊。

他给俩人各自盛了一碗,就搁在床上。

项林珠愣愣的接过饭碗看着他。

“你这地方连张桌子都没有。”

她说:“这离单位近,我就自己住,图个方便。”

他没接话,半坐在床上,另一条腿耷拉在床下,行动间不经意碰着手边的塑料袋。

他接着从袋子里掏出两块月饼,递给她一块:“上午出门正赶上居委会发月饼,我跟人领了两块儿。”

她接过那块厚实的小月饼,透明包装袋上有锯齿状的撕口,露出内里焦黄脆皮的圆饼,那饼上还刻着花好月圆。

“我都忘了今天是中秋节。”

谭稷明埋头喝粥,末了又掰开月饼尝了尝,接着把剩下的一半儿递给项林珠,“太甜我吃不了,你吃吧。”

项林珠也没拒绝,听话的从他手里接过,她咬了一口,果然很甜,又看了看瓷碗里软糯的白粥。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三年前。”他往嘴里扒着饭,声音囫囵不清,“以前你老说做饭很简单,我试了试,还真挺简单。”

项林珠看着他,因着背光他的面貌不是太真切,只瞧见他蜷着一只腿半伏着腰坐在床上吃饭。

她捧着碗往里挪了挪,拍拍床垫:“你上来坐着,会舒服些。”

他于是把耸搭在床沿的那只腿也挪上去,两条长腿盘在一块儿,像坐在炕上。

项林珠还捧着碗,那热度暖着掌心,久了有些发烫。

谭稷明低头喝着粥,一天一夜未进食,他有些饿,末了抬眼看着她:“怎么不吃?”

她这才开始吃:“我老觉得这是在做梦。”顿了顿又说,“你……不是准备结婚了吗?”

他应着,已将一碗粥喝完,把碗搁旁边的矮凳上放着,抻开了腿靠墙和她并排坐着。

“我原本真打算结婚了,如果没有这场台风。”

“……我明白。”

他曲起一条腿,抻开了胳膊支在膝盖上,开口串出一抹笑:“你不明白。”

“我明白。”她重复,“虽然这是场灾难,但我挺感谢它,如果它没有发生,或者发生在你结婚之后,那时就算你惦记着想来看一看我,你也不会走出北京,因为你得对你的婚姻负责任。”

谭稷明在阴影处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半晌没说话。

“我了解你。”她沙哑着嗓音道,“你迟迟不结婚也是这个原因,并非不慎重,而是太慎重,因为一旦结了婚就不能回头,可你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把对我的感情全部抹杀掉,不管这份感情是爱还是恨或者是仅存的一点儿怀念。所以我感谢这场灾难,不管你的感情如今是怎么样,是它把你带到我面前,而你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回头了。”

她口气平淡认真,甚至带着点儿严肃,像在和他谈判。

但谭稷明听在耳里却有别样的感受,她说出口的一个个字儿仿佛带了力道,颗颗砸在心上。

男人和女人关于触动的点不太一样,项林珠为了尽早赶回来见他,三年内搞定五年的学业没让他感动,每天跟公司楼下耗着只盼着和他说几句话没让他感动,甚至最后撕了合约忍住眼泪求复合也没能让他有多少触动。

可是这会儿,他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心脏一点点往外溢出,那东西带着酥麻,又有些酸楚,还有些温暖。

他知道那个东西叫做感动,他感动的点在于,这个曾经那么不善言辞的女人竟是这么了解他,了解到无需言语沟通,只凭外在行为就能判定他目前以及未来的内心活动。

男人不似女人感性,他们一生擅奔跑追逐,在忙碌战斗的过程中,能有一个人透彻全部的去理解他会变得尤为珍贵。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长年累月的相处和磨合,又怎会将一个人了解的如此彻底。

遗憾的是大多人在磨合的过程中,被生活的繁琐和矛盾的碰撞冲击掉了美好的信念和善意的理解,结果不是跳着脚分道扬镳就是流着泪不欢而散。

谭项二人很幸运,如果当初的项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