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言情小说 - 我死了,你高兴吗[快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陆医生即使再狼狈,浑身的气质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就像是读书人与其他人最本质的区别,由内而发的那份儒静是完全不同。

他大概是心里有一种高傲,不愿得到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

渐渐地,性格就慢慢变了个样。

陆时辉不敢让苏槐发现,所以他从不在苏槐面前露出太多表情。

可他现在这样子,也让人想不到半点原来的模样。

反倒有点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落魄得有些可怜。

很可惜,这幅样子,苏槐永远看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时辉看见陈芬玉头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结起来后,他才慢慢站起来。

或许是蹲着的时间太长了,陆时辉一站起来就往后退了几步。

双腿麻的就像失去了知觉,他快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行啊,他要去找苏槐,怎么可以用这幅奇怪的样子去见她。

陆时辉抬起微颤的手,整理了一下才换上不久的衣服。

“陈老师,你说。”他自言自语,“要是苏槐回来看不到我,她会不会也出去找我?”

陈芬玉不可能回他。

陆时辉声音变得小起来,他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别人交谈。

只是一会儿,陆时辉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礼貌起来,“所以她要是回来了,请你陪陪她,让她不要走,我要和她一起。”

他看着院子的门口,似乎能透过深深地眺望来看见远处被烧毁的屋子。

“万一她不回来了,那我去找她总行了吧。”

陆时辉的脚步缓慢,说句逗人的话,恐怕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比他走得快。

大概是心中已经确定了某种可能得存在,他连这间屋子都不想离开,仿佛只要他留在这里,苏槐下一秒就会从外面走进来。

假的,他还没看见尸体,肯定是假的。

从院子里面到院门口外面,不过短短的几米距离,可陆时辉扶着院子大门时,却觉得自己花了接近一生的时间。

屋子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了。

陆时辉觉得自己真奇怪,他为什么会恶毒地认为苏槐出事了?

陈芬玉说苏槐去救她,可救她的人就一定是苏槐吗?

万一是李福儿呢?万一陈芬玉那时已经被事情吓得失去了神智而认错了人呢?

苏槐那时还喝着药好好地呆在屋子里睡觉,怎么可能会做出送命的蠢事?

村里人的奇怪又不是一次两次,他怎么就笃定他们的怪异是因为苏槐?

她再怎么说也是村长的女儿,如果她真出了事,村长怎么可能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陆时辉神情恍惚地抬脚,打算跨过石门槛,未料这平时跨过无数次的东西,竟然没留半分情面地将他绊倒在地。

陆时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白色的衣服全沾上了暗黄色的泥土。

手掌心被尖锐的石头磨破了皮,血痕长长的一道,看起来骇人极了。

陆时辉呆呆地坐在地上,愣怔了半天,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悲切的声音在院子周围响起,没有人听见。

陆时辉看着手上的伤口,似乎第一次尝到了五指连心的感觉。

疼。

……真的疼死了。

……

陆时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在对人表达方面有些欠缺,但其他方面确实无法诟病。

苏槐是否还活着,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会因为生闷气就躲起来让人担心,她的性格就代表她不敢那么做。

她从小就很乖巧,很受叔叔婶婶的宠爱,但村长对她倒没有多大感情。

毕竟真正算起来,苏槐只是别人放在他们家里的孩子。

未婚先孕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像陈芬玉那么看得开。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没人答应某件事,只能说明给的钱还不够。

苏槐从小到大,是真的没干过什么农活。

因为她生母会寄钱过来,一大笔钱。

就像一场交易一样,村长一家替人养孩子,而她生母则是给钱让人养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

苏槐虽然能隐隐约约察觉出不对劲,但她不会想那么多。

要知道在那种时候,别的不说,单是女孩这个性别,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原罪。

而一个病弱得随时会夭折的女婴,没有被丢在野外被狼吃了,这已经算不正常。

更何况她还平平安安地生长在落后的山村,甚至还没有做过普通的家务活,这放在任何一家都不可想象。

在乡村里面,有这种特殊待遇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熊孩子,而苏槐这软弱的脾气就显得很怪了。

大概是她自小敏感,所以不敢随意放肆自己吧。

这笔钱从苏槐到这开始,持续寄过来很久,但苏槐嫁人后,这笔钱就断了。

她生母大概觉得陆时辉可托付,苏槐这孩子的以后就不用她cao心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陆时辉在大门口哭了半晌,眼睛通红,心中却升起了滔天的恶意。

他不敢直接向人询问他们把苏槐放哪了,他怕他们会对苏槐的尸体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可当他旁敲侧击,发现苏槐的身体被丢下山崖后,陆时辉彻底疯了。

这天晚上,有人中途起夜,看见半路走在路上的陆时辉,打了声招呼。

陆时辉变了许多。

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胡子有些拉碴,身形有些消瘦,和平时的干净健壮不太一样。

真是奇怪,那个人心想。

陆时辉家里情况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洗衣做饭他全包了,苏槐几乎就是个摆设。

怎么苏槐不在了,这陆医生反倒更加变得邋遢了?

“还在找苏槐吗?”他说,“别太担心,说不定人和陈芬玉一样去城里玩了。”

陆时辉的眼眸深黑,盯着这个人,在他察觉到奇怪之前应了声嗯,随后握紧手中的东西,大步离开。

他不担心苏槐,一点都不担心。

他也不介意这帮人对苏槐做的事……只要他们把命都赔给苏槐。

陆时辉顽劣过,打斗过,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狠心。

当陆时辉把配置好的药都倒进去时,他的手没有一点颤抖。

表情没什么变化,连心脏都没有跳快几分。

即使他知道这是村里人每天都要来打水的水井。

他躺在床上,脸埋进没有温度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到苏槐的存在一样。

……他找不到苏槐。

陆时辉冒着危险下山崖那么多次,没有找到她。

他什么都没看见。

寂静的深夜里,陆时辉突然觉得十分难受。

心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