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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路菁打开车灯，握紧方向盘。　　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如此密切，娅枝想。　　“妈，卢定涛他居然鸽我！”娅枝打算一进门就打电话谴责卢定涛，其实在路上她就想借路菁的手机了，但联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得先按捺下情绪。　　门被打开的刹那，方才吼出来的气话停止在空中，好像法式面包的半截，又生生塞回了娅枝嘴里，她张大嘴瞪大眼睛和那个不速之客对视，过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你，怎么在我家里！”　　“你mama有躁郁症的事，你知道吗？”卢定涛拉开一个抽屉翻找什么材料，另一只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一些灰色和锈色的记忆碎片闯进娅枝的脑海，撞得她身体一震，她不自觉的摇头，又连忙点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双手拉着卢定涛的手臂，方才的怨恨登时抛散：“我mama……她怎么了？”　　“现在没事了，”卢定涛轻轻回握她的手臂，“我们刚从医院回来，病情稳定住了，医生让我尽可能找找过去的材料。”　　“所以，才问你知不知道相关的事。”　　娅枝嘴唇蠕动，她很想说“辛苦你了”，气流冲过声带发出的却是：“那边抽屉。”　　向mama患上躁郁症很久了，娅枝很小的时候，向mama经常发病，频繁到她们家一有响动，当时的邻居就会赶去帮忙，后来娅枝渐渐长大，向mama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娅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懂事省心了，还是因为mama有了姜叔的缘故，总之，将近十年来，向mama的病没有再发作过，以至于母女俩都以为它可以痊愈，刻意忽略了那些灰暗和疯狂曾存在过。　　忽略的直接结果就是，她们也忘记了将换锁之后的备用钥匙交给邻居一把，这天隔壁的赵叔一家听到响动，敲门却得不到回应，娅枝的电话又打不通，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联系了和向家最熟络的卢家儿子，一帮人费了不少周折，才开锁进屋救人，幸好割腕的伤口不是太深，医生缝合了伤口，表示除失血以外尚无大碍。　　——　　“对不起，昨天太匆忙了，我本该处理得更好。”卢定涛在病房外陪娅枝等候时，就昨晚的事道歉。　　娅枝摇摇头，如果他能够读心，得知了她居然因他爽约而恼怒，现在要道歉的人应该是她。　　“昨天打开你们家的门时，我先看到的不是阿姨，而是一样怪异的东西。”卢定涛忽然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娅枝。　　娅枝被卢定涛的神情略微吓到了，他口气严肃得不像是开玩笑，卢定涛口中的“怪异”，让她有不详的预感。　　“别说得那么恐怖，”娅枝勉强镇静：“是什么？”　　“你的玩具小熊，”卢定涛回忆着昨天娅枝家的所有陈设映入眼帘的顺序：“被五花大绑着，用的是电线，而且是好几根电线。”　　“我不会记错，”卢定涛根据回忆补充道：“我前几天来的时候坐过那把椅子，就是捆在那个上面，勒得死死的。”　　“所以，我想问问你向阿姨以前是否有过类似的举动，捆绑东西或者割腕？”卢定涛沉浸在思考中，这才发觉娅枝一直没有搭话，朝她看去时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握住娅枝的双肩：“娅枝，你怎么了？娅枝！”　　泪水一旦找到蚁xue，就决了堤，倾泻千里。娅枝起初还是无声地泪流满面，渐渐地哭出了声，最后直接依靠在卢定涛的怀中嚎啕大哭，郁积良久的委屈、绝望与无助随着哭号肆意宣泄，整个医院都听得见。　　卢定涛轻轻拍着娅枝的后背，鼻涕眼泪蹭遍了那身白衬衫，他静静地听她发泄痛和哭，等待她哭得疲累了，给她递去手里拿了半天的矿泉水。　　卢定涛描述的场景的确发生过，同样是椅子和电线，被捆绑的那个却不是人形的小熊，而是10岁的娅枝。　　那天的夜里向mama回家很晚，娅枝听到开门声，如往常般上前去迎接，向mama却反常地用狰狞眼神瞪她，还披散着头发在客厅里狂躁地打转，吓得娅枝躲回卧室不敢出声。　　也许娅枝踩在网球拍上的响动激怒了发病的mama，向mama用发卡撬开卧房的门，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切能当绳子用的东西，将娅枝捆在椅子上，娅枝第一次意识到，女人的力气也可以这样大，母亲发狂时嘴里还念叨着：“谁也别想抢我的宝贝女儿！”　　女人再回来的时候挥舞着刀片，哭号声比之前更大：“死掉！都死掉就好了，不用再提心吊胆……”　　年幼的娅枝四肢已经勒得麻木，吓得不敢作声，她听过邻居们的风语，说mama在jiejie死后是割过腕的，娅枝不知道这一次刀片会落在她的身上还是mama自己身上，只希望mama快快清醒过来……　　后来，巨响声惊动了邻居，他们赶来控制了向mama，手忙脚乱地将小娅枝从椅子上解开送往医院。　　第二天向mama清醒后悔恨欲绝，她痛哭着向娅枝道歉，娅枝则踉踉跄跄地回屋锁上门哭了起来。　　再后来的几年里，娅枝家里不再放刀子，备用钥匙一直放在邻居那里。

第十三章枝叶

“mama是在jiejie死后患病的，我还小的时候，mama的症状还不明显，也许是照看我分散了痛苦。我上学以后，mama就一天天开始焦虑，为我担惊受怕，生怕她的宝贝女儿会从她身边溜走，恨不得坐在教室里跟我一起上课。爸爸和mama虽然不住在一起，在控制我方面却十分一致，有一段时间简直到了……”　　“极端的地步。”卢定涛替她补充，了解了这一切，他想必能够理解娅枝从前的性格任性、缺乏自理能力了。　　娅枝点点头，她本想说的词是“变态”，“变态”和“极端”哪一个词更贴切，她也说不好，在这种语境下应当各有千秋。　　过去的痛苦宣泄过了，娅枝比哭出来之前冷静了许多，她开始重新审视当下，mama的病已经痊愈近十年了，如果当初发病的原因是jiejie的病逝，那么这一次旧事重演的导火索又是什么？　　是因为娅枝性格的变化，还是因为姜叔带来的消息？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卢定涛，突然出现的路菁姐……　　“那件事”是什么？娅枝始终无法释怀心中那个疑问。　　“别抢我的宝贝女儿。”卢定涛忽然开口：“昨天我们扶起向阿姨时，她也说了这句话。”——　　jiejie叫娅叶。　　　　向mama怀jiejie的春天，那时候她像长大后的娅枝一般娇小，怀孕七个月也显不出太臃肿的孕态来，在滨河路上散步时，娇小的女人穿着及踝的竖条纹长裙，头顶上那黄河边的柳条就在青丝上撩拨，一阵风从白塔那边吹过来，向mama的披肩发乱了，心也乱了，一蹴一蹴地向大可憧憬的未来和光阴，晕乎着去了。　　　　向爸爸看看柳条，又看看女人，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不知美人谁裁出呢。”　　　　向mama娇羞地叫着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