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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翻身下马,到了他的跟前,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子“啪”的一声扔在了他的怀中。“陈御史写的好折子!”陈元明脸色微白,这折子分明是他在御史台写了之后呈给陛下的,前日呈上之后陛下并未给批复,怎么到了他的手里?这折子上,是他弹劾裴远的内容,说裴远独断专行、恃宠生骄,又说诏狱设刑过于严苛残忍,民怨沸腾等等,种种全都归罪于裴远身上。上呈这折子,自然是要陛下治裴远的罪。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折子陛下不但没有批复,还给到了裴远的手里。“看明白了?”裴远扬唇冷笑,“我知道御史台素来敢说话,也不怕陛下申斥。只是陈御史这一番胡说八道,哪里来的根据?”陈元明咬牙,他自认说的句句真实,裴远权势过大,势必成为皇朝的心腹大患,恃宠而骄都是事实。但是要真说证据,叫他哪里去找?陈元明冷哼一声:“这些话是真是假,裴大人心知肚明,陛下心知肚明,又何必我来解释?”裴远歪头笑笑,转了转手腕,蓦地拎起了他的衣领子,唬的陈元明叫道:“你做什么?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你敢当街杀人?”这时正有行人路过这巷子,一看到这情形,转头就走,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裴远讥讽道:“陈元明啊陈元明,你那日找我娘子说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我若要对付你,不过一根手指的功夫。此时此刻,我便是在这巷子灭了你,也不会有半个人吭声,你信不信?折子为何从陛下那里到了我的手里,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不想想其中缘由。”饶是陈远明再胆大,看到此时此刻阴森森的裴远,又想起他的恶名,他背心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上奏给陛下的折子居然到了他的手里,可见陛下多重视他裴远。倘若裴远现在真的杀了他,恐怕陛下真的未必追究。“求饶?”陈元明紧紧咬牙瞪着他,一个字没有吭出来。他自有文人的风骨,打死都不会求饶。“锦衣卫的存在本就是陛下的意志,而我做的事情,不过是执行陛下的命令罢了。你弹劾我,便是找死!”裴远蓦地甩开他,陈元明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了个趔趄。“倘若不是看在你是小碗同乡的份上,你现在头顶上这顶乌纱帽早已没了!我看你是个有风骨的读书人,你身为言官喜欢胡说八道我忍你三分,但是倘若你再在小碗跟前嚼舌根,信不信我立马将你的舌根子拔.出来!”陈元明顿时只觉得口中一凉。“还有,小碗已经怀孕,我希望她安心养胎,但凡我知道你出现在她眼前,呵呵!”他目光冷嗖嗖的下移,落在他的腰下三寸,“拔掉的可不只是舌根子!”连你的命根子,都给你拔.出来!男人翻身走了,陈元明吓得双脚微抖,他知道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裴远,说出这些话绝不是吓唬人的。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想起他方才说的话,锦衣卫的存在本就是陛下的意志,所以……他所有所行的事情,都是陛下的意思罢了?锦衣卫的暴戾名声都由他担下,但实际上暴戾的,其实是当今的皇帝。他说这话,是为了点醒他罢了,免得他自找死路。想到这里,陈元明的背上仿佛爬过一条阴冷的蛇,人说伴君如伴虎,当真是君心难测啊!他想到莫小碗有了孩子,不由得长叹一声,但凡女人有了孩子,便再也走不动了,看来,这辈子,他们是真的没有缘分了。莫小碗当然不知道裴远去教训陈元明了,她记挂着今日得去裴国公府走一趟了。她其实并不想去,但是老太爷在那边,于情于理,她总得去拜见一下。正好今日裴远休沐,便带着她一起坐马车往裴家去了。早前已经送了帖子过来,门口早有小厮望着了,见马车过来,小厮立即进去禀告,裴远的堂兄裴言迎了出来。裴言见到莫小碗的时候,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亲切问了一句:“这位就是弟妹了吧?”裴远扶着小碗,点了点头,随着裴言一起进了宅子。如今裴国公家除了整日修仙的老国公,官职最大的便是裴远的大伯裴英,四品的侍郎职位,年纪一把了职位还在年轻的侄子之下,脸上好生无光。何况侄子裴远这个三品,恐怕比一些一品还要厉害,叫裴英不能不另眼看待。他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有裴远这般出息,都依托在他的庇护下在各部中谋个职位,他日想要升迁,恐怕还是得靠裴远照应才行,因此裴英一向不敢得罪这个侄子。当初裴远说要娶农家女子,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应下了。小碗才进正院,却见院子里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玩蹴鞠,大点的女孩八岁的样子,穿着红裙扎着双髻,生的雪玉可爱,手里拿着一个彩球探头望着她。另外一个男孩穿着蓝色小锦袍,不过六岁的样子,也抱着一个球好奇的望。“叔叔!”看见裴远,小女孩开心的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远不像大人这般生分客套,极天真道:“叔叔为何好些时日不来看绵绵?绵绵想和叔叔玩呢!”从下马车到裴府这段距离,裴远脸上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才见露出一丝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笑道:“叔叔忙,今儿得了功夫过来看你。”小男孩也凑过来,“叔叔”的叫着。裴远转头看向小碗,问:“方才的盒子呢?”小碗叫身后的春兰把盒子拿出来,她本以为这盒子里头是给老太爷的礼物,不曾想到盒子里是几个时鲜的玩具,样式十分新鲜,连她这个大人看着都觉得好玩。裴远将盒子里的玩具分给两个孩子,孩子天真无邪的欢笑一声,高兴的拿着玩具便开始玩起来。看着两个孩子,小碗看他的嘴角浮起了浅笑。他原先曾经跟她说过,这裴家,他之所以没有真正报复,无非是看在几个侄子的份上罢了。孩子天真无邪,真正无辜。小碗嘴角弯起,她就知道,她的夫君心底那份良善,是抹不掉的,绝不像世人口中那般冷酷暴戾。孩子们去玩了,进了正堂,裴英夫妇都坐在两侧,上座坐着老太爷裴国公。裴国公年纪已经大了,身着深檀色仙鹤祥云锦袍,须发花白,年近七旬,忙于修仙,基本已经不理世事。但是媳妇杨氏这几日在耳畔不断唠叨新妇不守规矩没把裴国公府放在眼里,他心底还是有几分不满。他们要来是打了招呼的,今日正好百官休沐,裴英也不必去官衙,便在家里等裴远。今儿算是新妇第一次上门,长辈在上头坐着,虽然来的迟了,新媳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