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为谁护
二百一十一 为谁护
之后的几天里,她再也没有找过自己。 那天在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应向离其实慢慢反应过来了。 对他来说,义父回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闸上的刀即将落下,死期将至。 虽然应向离也不知道义父之前说的她有大用到底是指什么。但他心底也相当清楚义父惯来的手段,她的恐惧,丝毫不多余。 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义父。 即使是她,也… 也,不行… 日子又回归成一谭死水。 每次走到那个地方,应向离都会有意地略略一停。但再也没有人会眨着眼笑盈盈地倚在石壁上歪头等他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挤眉弄眼,也没有人对自己大呼小叫。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他曾在深夜驻足,向里望去。却只望见隐于黑暗的一片衣角。 她一直维持着抱膝蜷缩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连一点呼吸起伏都没有。 似乎已经与整座地宫融为一体。死气沉沉,行将就木。 应向离屡次鼓足勇气想和她说话,却发现自己竟不知如何开口。 原来,她的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幼稚小花招,每次都能成功撩动起自己本以为无懈可击的心弦。可等他反过来想引起她注意时,却是无计可施。 原来他一直都在被她所左右。 而这些日子,他更是每晚都不得安寝。 五年了,应向离入地宫五年了。他第一次对义父产生了恐惧。 他竟也无端害怕起来。 他很害怕,义父归来的那天… 转折开始于这一日。 刚走到甬道口,应向离相隔很远就听到了前方嘈杂的争吵声。 男人粗着嗓子喊:“小sao娘们,赶紧给老子脱了!在这儿装矜持什么…” 回答他的,却是那个异常熟悉的柔媚女声。 她娇声娇气可怜地对男人不住求饶:“不行!别摸了…这里不行,这里人太多了…” 应向离怔愣一阵。反应过来后,血液上涌,脑袋嗡嗡作响。他都不知自己此时双眼都有些猩红了。 双手不自觉发抖,额角青筋暴起。应向离瞬间暴怒! 他咬着牙闪身飞去。 果不其然。锁摔在地上,木栏半掩半合。石室内,一个狗彘不如的腌臜汉子正骑在她身上欲行不轨! 他一手掐着她那对细弱乱挣的白净胳膊摁在头顶,另一只秽恶肮脏的大手竟肆无忌惮地压在她胸脯上乱摸!甚至汉子的腰带都已经对她解开了! 她根本被那头畜生压制得死死,细腿无力挣扎。 女人努力蹬着腿,想要从汉子身下翻出,却只是徒劳无功。如一头落入狼口的瘦弱羔羊,颤抖着在男人胯下呜咽,却反挑逗起禽兽更高亢的欲望。 听到有人奔来,撕扯中的两人一停。 待双双回头过来。应向离发现,骑在她身上的竟是无相教堂主之一的陈今裕! 应向离暴喝:“——住手!陈今裕你敢!!!” 梁曼反应迅速。见应向离来了,她立即转换思路,不为人察觉地偷偷将衣领完全扯开。 她故意晃悠着胸前一片诱人荡漾。 一改之前在男人胯下欲擒故纵的半推半就,梁曼剧烈挣扎起来。 她似是一只陷入绝境的可怜小兽,疯狂锤打起身上人。一边锤打,她一边绝望地颤抖尖叫,甚至还找机会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滚开!给我滚开!” 对方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蛊毒上脑的汉子本因左使的呵斥而有些迟疑。但见到眼前无遮挡的一片波澜起伏,脑中血气复又上涌。残存的理智一退再退,胳膊的疼痛更是刺激的他狂性大发起来。 眼见着陈今裕竟兴奋地一把掐上她脖子,应向离再也看不下去。一脚飞踹开木栏,应向离厉声大喝:“找死——!” 凶悍一掌夹带着风声狠狠劈向陈今裕后心! 但对方却闷哼一声,纹丝不动地硬接了这一下。 大汉缓缓站起身。他双目圆睁,鼻孔可怖的喷出粗气,似是一头濒临疯狂的猛兽。 而站在他对面的人,蓝眸森寒狠戾,大掌紧攥弯刀。 应向离平生头一回对人产生了浓厚杀意。 在男人精悍的身形周遭,气压霸道的无端暴胀。深色衣袍无风自动,一张一合。 袍下彪悍肌rou紧绷,蓄势待发,杀气腾腾。 但理智仍压着自己,提醒应向离绝不可下死手。 然而,就在两人紧张对峙之际,陈今裕身后却传来声冷笑。 梁曼从地上缓缓爬起。瘦骨伶仃的娇弱女体站在大汉身侧,更凸显出两者夸张的身形差距。 应向离感觉,一旁的大汉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撕碎。 梁曼瑟缩着裹紧自己。女人小脸惨白,浑身不自觉发抖。明明她看起来是那么害怕,却仍对他倔强的高扬着脑袋。 她哑着声音,一字一句讥嘲:“左使大人来这里做什么。…你义父同意让你来了么。” 冰冷俊脸有些发白。锐利气压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刀,似乎也要摇摇欲坠的脱手了。 没等他回答,女人歇斯底里大叫:“…不需要你来救我!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同情!…出去!给我滚出去!” 她被大汉掐着脖子拖回去。 应向离僵硬地背着身。 他一动不动,木然听着身后女人凄惨的挣扎哀叫。 这是他最痛恨的声音。 记忆里,这种声音总会伴随着男人无耻的狞笑。 有一段时间,他和娘亲颠沛流离。 似乎是因为他长大了,也可能是因为娘亲变老了。他们找不到地方容身。 因此,娘亲也总来不及给他塞棉花了。 娘亲为了不让他害怕,总会刻意忍住不出声。还时不时用胡语小声说:“不要听。向离,捂住耳朵。娘亲没事的。” 那时的他也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动的听着。 眼睛睁得大大。蹲在角落,小手捂住耳朵。他望着面前的墙,发呆。 但有时候,娘亲还是会忍不住痛叫。她会压抑的呜咽,无声的哭。哭声穿过手掌缝隙,深深钻进耳朵。 她总以为他还小,他不懂,也不会记得。但他根本什么都懂,也什么都记得。 娘亲压抑的哭声,就是应向离一辈子的梦魇。 应向离转过身。 大掌缓缓抬起。 紧接着,是一道重重的闷响。 待手再落下时,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上溅去了一抹色彩艳丽的红。 女人懵懵的看着他,一脸茫然。 应向离没说话。一旁的东西缓缓倒下,他却没有看它一眼。 停了停。他沉默地将外衣褪下,盖在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又伸手将她扶起。 梁曼呆了一会。 许久后,她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应向离默默闭上眼。 这一刻,他终于如释重负了。 …… 男人牵着她离开时,梁曼冷漠地扫了尸体一眼。 原本,这是她物色的下一个目标。陈今裕是无相教里除了应向离外最得连夏器重的人,他更是那日连夏与自己对话时在场的第三人。 他是现如今,全地宫里唯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今日,她让肖映戟将他唤来,自己使了招数让他中毒。她本觉得这个男的性格简单,会比应向离好勾引好控制。 没想到,就在欲擒故纵的紧要关头却被应向离发现了。 她本对应向离彻底放弃了。但见到对方脸上暴怒的一瞬间,她迅速转变策略。打算引得两人相争,看狗咬狗。这样无论哪种结局,她都是十足十的赢家。 还好,结果没让她失望。 这些日子以来,她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地不断思考着。一方面,她在通过肖映戟的消息分析陈今裕的性格。另一方面又在考虑可能会出现的种种状况。 她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不敢想象事情竟会这般顺利。 望着身旁男人棱角分明的沉默脸庞,梁曼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似扭曲的快意。 她将手更深的递进他手心,十指相扣的紧紧。 他微微一动。没有拒绝。 这条走狗愿意为她杀了别的走狗。这一刻,应向离已经彻彻底底输了。而知道她身份的唯一人死了,她更可以无所顾忌地抓紧这张护身符。 ——至于那个冤死的陈今裕。 死亡倒数的这几天里,她早都想明白了。贞cao、人命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活下去! 姓连的狗杂种还没杀,她怎么能死? 今日的这两人间要是不死一个,明日就会是她被连夏杀! 而且人明明是应向离杀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魔教的人本就全该死! 他要是想索命的话,就去索应向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