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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喜走了三年,我也找了妹喜三年

    

妹喜走了三年,我也找了妹喜三年



    不管父亲如何劝阻,我还是顽强与固执地拖着病体前往妹喜的老家。各位想得到,小说发展到这里,我当然是找不到这个坏女人的。但是,我挨家挨户拿着妹喜的工作照去找寻。这里,容我解释一下工作照的来源:远在北半球的楠哥同意我取下妹喜唯一的照片。推拿馆的员工展示墙上挂着每个人的个人工作照。摆在第一位的当仁不让是金牌推拿师。放大后的蓝底照片中,妹喜扎着马尾,面容素净,憨态可掬。各位以为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吗?不,我立即扑了上去,宛如一头猎豹,狠狠用利爪撕碎把照片撕碎!不,我也没有这么愚蠢。我撕下照片,擦了擦,然后神色凶恶地放在嘴边亲了几下。紧接着,我又对着照片中笑意嫣然的妹喜,发疯似地喊道:梁妹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事情就是这样的。

    附近的独居老人都说梁家人搬走了。我猛然醒悟,发现妹喜消失是早有预谋的!哎呀,妹喜那病重的舅舅,我也不曾去看望,而妹喜也从未提及。似乎,是妹喜有心不让我与她的家人有联系。不然,又怎么解释当下这一筹莫展的局面呢?要知道,妹喜的性格是外放的。当初,她可没少把我这个好宝贝给每个瞧见的人浓墨重彩地介绍一番。假如,我认识妹喜的舅舅,那么我就能找到人了——妹喜或许正是意料到我会找上门来的这一点,所以才如老人们所说的携款潜逃。他们说,妹喜走得非常突然与匆忙,屋子里还留下许多生活用品。他们还说,妹喜八成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因为年轻热都爱往外闯荡。老家没有发展空间。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女人果然是天生就精于算计的物种!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运筹帷幄了,殊不知智慧平平的妹喜却早已展露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带着悲愤与懊丧的心情回到居民楼。其实,我是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我和妹喜的小家空荡荡的,除了那些包裹桌角墙边的海绵还留着。现在,我宁愿眼瞎。妹喜对我那无声的付出犹如无数把寒冷的冰刃直插我的心门。商汶雍,在你看不见的许多细密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女人那温厚的爱。我想哭,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哭了。只有存在于妹喜所存在的地方,我才能如此轻松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时间就这么流逝。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奇妙的是,我对妹喜的怨恨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化。我曾把希望寄托于时间这个绝佳的工具,但是,妹喜似乎比它还具有强大的魔力。这三年里,我经常往返于徐姨那儿。许多人认为我是徐姨的亲儿子,因为我经常拎着好几大袋的新鲜菜rou来到这栋古朴的居民楼。徐姨年纪大,去年不慎跌倒,折断的胯骨刚刚做了手术。餐桌上,女病人用筷子戳着米饭,试探性地询问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

    “找到人没有?”

    “没有。”

    “一点痕迹也没有?”

    “没有。”

    “想她吗?”

    “不想。一点都不想。鬼才想她。”

    徐姨嘀咕道。

    “不想,你又总是来这里……”

    “执念而已。再过一阵子,我就会放弃了。”

    “你每次都说同样的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看望我,是为了谁。”

    “为了谁?您说说。”

    “我不说。你门清。”

    “您把我想得太无情了。我对您,是有感情的。”

    “有,但不多。咱们,可以称得上是不得不在冰天雪地里拥抱取暖的死对头。”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很好。你希望妹喜会回来,而你正好在看望我的时候能把她逮着。这种几率比中彩票还小。不过,人活着,是该有点不切实际的念想的。只有它们会让我们在绝望中感到温暖。”

    “没有那么夸张。她不及我生命的重量。”

    徐姨摇摇头,神色落寞地问道。

    “你就这么恨她呀?”

    “爱之深,恨之切!”

    徐姨吃了几口炒合菜,一脸惊喜。我俏皮地眨眨眼睛,笑道。

    “怎么样,好吃吧?妹喜教我的。”

    徐姨点点头,感叹道。

    “真是得了妹喜的真传呀。”

    方才短暂的喜悦消失了。讲起妹喜,我们会不约而同地伤心起来。沉默了一阵子,我突然愤怒又苦恼地说道。

    “我觉得她一点都不爱我。”

    徐姨嘴边的筷子一顿,神色惊讶地看着我,说道。

    “为什么要说这种伤人又伤己的话呢?你要学会对自己坦诚。”

    “她爱我就不会说走就走。好像,我是她扔的垃圾。说什么为我好。都是她为了掩饰懦弱的屁话。”

    “你说妹喜懦弱?”

    “她就是懦弱!如果她不懦弱,就就强硬地把我拖住。她会像个女斗士,与那些企图把我夺取的人作斗争!您不会知道她走以后,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变相成了折磨我的利刃。它们无孔不入刺伤我,无论我在做任何事情。妹喜早已渗透我的生命了,这还是我在前不久刚刚领悟的!我和她的生活在一起,但是两个身体已经黏合在一起了。是她硬生生把我们割开。哼,装作多么大度的样子。事实上,她就是害怕我对她的感情不敌于与家人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又不是没吃过他们的亏。说到底,还是妹喜的错。我亲吻她的脖子时候,应该吸干她全身的血!我要把她吃进肚子里!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也不知道梁妹喜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如果不会,那我就诅咒她和我一样整夜失眠,又或是整夜惊醒。我诅咒她!”

    我丢开碗筷,万分苦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而这一举动把徐姨吓坏了。徐姨觑见我这副毫无征兆发疯的状态,还以为我要把整颗脑袋都给揪下来。徐姨冷不丁地说道。

    “我感觉你自从看见了,似乎比以前还要疯了。”

    健全人和残疾人有个很明显的区别:看得见的人更爱发一些让自己痛苦的牢sao。从前的我不爱说话。即使说话,也会遮遮掩掩,确实直切主题,一语惊人。现在我的爱说话了,反而絮絮叨叨得说些毫无意义的破事儿。找不到妹喜的使我更加焦虑与绝望。我只能把这种悲痛的情绪通过发牢sao的方式来宣泄。我经常在发完牢sao之后而感到愚蠢至极。我从双臂之间的缝隙抬起头来,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凝重且肯定地说道。

    “她从一开始就算好了的。她是一个比撒旦还要邪恶的女人。”

    “商汶雍,你喝醉啦?你个反复无常的人。上一次来,你还在痛哭流涕地忏悔不该对妹喜那么坏。才   过了多久呀,你就咒骂妹喜了。活该你没女人。”

    因为徐姨最后的一句话,我的面部肌rou开始剧烈地颤抖,精致的五官仿佛会被抖掉在餐桌上。徐姨见我又要哭了,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

    “哭啦,又哭啦。妹喜走了三年,你就哭了三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

    我瞪了一眼徐姨那张乌鸦嘴,徐姨转而尴尬地转了转眼轱辘,小声嘀咕道。

    “你哭呗,长城很快就会被你哭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