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徐温漾请了一天假狠狠陪段容轩玩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也不忘他们在路上取好名字叫毛豆的小兔子，据徐温漾说法，小东西小的像颗豆子，又浑身毛茸茸的，叫毛豆很合适，段容轩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给毛豆买了新的笼子，草料还有玩具，兔子虽然只有巴掌大一只，但是它的用品已经堆了半个阳台之多了。 “希望它能健康长大。”段容轩摸着小兔子软软的毛温柔祝愿道，徐温漾则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昨晚封仞一身伤非要离开，今天也没见发个什么信息，他在搞什么啊？ 徐温漾神色有些莫名，要不发个信息问问？但她刚准备打字，就看到段容轩抱着兔子路过，她的目光被这一大一小吸引走，只觉得看到了大兔子抱小兔子，可爱翻倍，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刚想干什么，扔开手机就凑了上去。 …… 封仞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他自昨晚回来就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虽然身上的伤被医生简单上了药，但他整个人却并没有好好养伤的意思。 他待在环境非常幽暗的屋子里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黑色的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手机屏幕上发出一点亮光，他的视线才落在了手机上。 【妈：昨晚上怎么不接电话？】 【妈：给你约好了今天相亲，你要是敢爽约你这辈子就别回家了。】 【妈：打扮的周正点，对人家女孩子也客气点。】 【……】 封仞没有解锁手机地意思，他只是夹着烟看着消息不断地增加。 此时屋外传来了下属的声音：“大哥，你今天要出门吗？” 封仞手里的烟燃到尽头，他把它掐灭在烟灰缸里，屋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他摊开手整个人仰倒在沙发上。 说实话他也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了，好不容易求来可以接近徐温漾的机会，现在却又因为那个男人变得畏手畏脚，甚至有些开始后悔的想法，这太不像他了。 他很想直截了当的说自己对那个段容轩心里只有利用的想法，只想把他踢开上位而已，他根本不用对他感到愧疚，但为什么当他看到段容轩躺在徐温漾身下的时候，他的内心会有一丝微妙的不爽。 当初问段容轩的那个问题此时像回旋镖一样扎中了自己，他到底是害怕段容轩抢走徐温漾，还是害怕徐温漾抢走段容轩？ 他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发了好一阵的呆，又在听到自己下属的提醒声中回神。 他可是直男，他怎么会喜欢男人？难不成真的演戏太久，他入戏太深了？ … a市某知名大酒店。 封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长相温婉，穿着也是走温柔知性那一挂的，言谈举止嘛，看得出比较拘谨但是在尽量找话题。 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不像之前他遇到过的某些相亲对象一样，上来就对他提要求病问候他的户口本。 姑娘温柔内敛，像只怯生生的羊羔。封仞光是看着，就忍不住皱眉，她妈也是真舍得，把这么好的闺女推出来喂他这只狼。 他的生活作风在a市某些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这女孩的家庭也是他家这个阶级圈子里的，不可能对他这个人一无所知。 所以是为什么呢？家里缺钱了？还是想更进一步？还是为了完成长辈的任务？ 姑娘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鼓起勇气直视他：“封…封仞，你怎么不说话呀，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封仞伸手切盘子里的牛排，整个人表现的兴致缺缺。 姑娘也不傻，看出了封仞的意兴阑珊，她抿了抿唇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来：“你今天怎么愿意来见我了，是不是改变心意了？” “我妈让我来的，顺便蹭顿饭。”封仞直言不讳道。 姑娘脸上的表情瞬间有点尴尬，她的手在桌下捏紧了自己的裙子：“是吗，我也是我妈非要让我来的…” “那我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吧。”封仞直接下定论道，看到姑娘难看的脸色又忍不住叹息：“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不配，你回去就照实给你妈说明白就行，问题都在我，让她冲着我来。” 姑娘听他这样一番话，却突然红了眼眶。 封仞没想到这人好好说着话也能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哭什么？我话说重了？” 姑娘摇了摇头，委委屈屈道：“我这次来见你…还以为你能认出我…没想到…你根本就不记得我，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对不起。” 封仞举到嘴边的刀叉又放了下去，看着姑娘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脸，脑子里开始头脑风暴，这是他的某个前女友？某个炮友？还是某个仰慕他的暗恋者？ 完全没有印象… “我应该认识你？”封仞心里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姑娘差点泪奔：“我…初中时还给你写了情书…你那时还说你要好好考虑来着…” 哦…送过情书，但是初中时候给他送过情书的女孩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的脸。 好在姑娘这时也没指望他能想起来了，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那时又矮又胖，你想不起来也正常…当时你对我说了那句话后，我就拼了命减肥锻炼身体，好不容易才变成现在这样…我…就是为了…” “那你真厉害。”封仞夸了一句，给她分了半块牛排过去：“但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你值得！”姑娘突然声量大了许多，引得周围人都投过来似有若无的目光，封仞有些尴尬刚想提醒她小点声，就听女孩继续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无论是外貌，家世，性格，你这样的男人受欢迎是必然的，所以我并不介意你的那些情史，这些年我都是为了做你的新娘一直在努力，只要能嫁给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封仞对自己老妈能找来这么一位奇葩感到无比的佩服。 面对姑娘热烈的视线，封仞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虽然很感动…但…”封仞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在姑娘面红耳赤的神色中，勾下自己的领口，大片大片的红肿鞭痕暴露在姑娘视野中。 她的脸又一瞬间变得雪白，而封仞就像没看到一样展示着这些伤痕：“我是一个不被打就爽不起来的变态啊。” … 相亲不出意外的失败了，以女方活见鬼一样的落荒而逃收场。 封仞结了账后，叼着烟出了门，衬衫领口的扣子就那么大敞开，毫不避忌周围人的视线。 他看着路口周围店铺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往何处走。 这个城市对他而言也是一座陌生的城，没有他小时候和徐温漾一起上过的学校，没有他们一起走过的熟悉路口，也没有那些热情招呼他们的小摊贩。 刚刚他听到那姑娘说她在初中给他写过情书时，他还有些怀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徐温漾好像也给他写过情书，但因为他那时把女生的爱慕当做一种炫耀的手段，把那封情书混杂在其他女生交给他的情书中，没过多久就弄丢了。 徐温漾还问过他看没看过那封信，自己好像回的是，太多了他要慢慢看，实际上一封都没看过。 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有些遗憾，但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在优越的家庭出生，在父母的爱护中长大，他的成长过程中收到的爱和瞩目都是溢出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男主角，所有人都该围着自己转。 在察觉到徐温漾心意时，他还自大的想过，看吧，就连小时候被他欺负的女孩也还是会喜欢上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 他收到很多份爱，但他哪一份都没珍惜，等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时，再回头看那些对他传递过爱的人，他们脸上的笑意，无一例外的变成了另外一种表情。 厌恶，嫌弃，讽刺。 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变成了巴不得早点把他扔出去免得丢封家脸的人。 一事无成，生活作风混乱，人品堪忧。他很想反驳这些说法，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他成了一个只能依靠父母过日子的二世祖。 如果没有父母… 封仞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想着自己的日子恐怕会过得连这些普通人都不如。 正是因为这样，哪怕他心里厌恶父母对自己控制，但他也做不出有效的反抗。当内心对自己的厌弃感堆积到一个临界点时，来自他人的斥骂责备反而让他感到舒适。 拿在手里的手机很快便疯狂震动起来，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母亲给自己打来责问的电话。 消息得到的还挺快的…封仞心里沉沉地想着，他漫无目的地沿着接头走着，叼在嘴里的烟也一直没有点燃，直到他走到某个路灯下，突然有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出现。 “小哥，有空玩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