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一品 - 言情小说 - 朕的大秦要亡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默默想道:这年轻的皇帝,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第16章秦二

既然皇帝说要“抛砖引玉”,众臣只有先听着的份。

胡亥道:“朕这半月来,不只是批阅奏章,更是深入了解我朝当下情形。如今有两三件大事,要诸位去做。一曰徭役。一曰赋税。一曰刑罚。”

“想我大秦上下,总计有黔首两千一百余万,一年征多少人的徭役,你们可算过?整整七百万!这两千一百余万人中,若按男女各占一半来算,不过一千万男丁!除了老弱病残,等于是没人不服徭役了。又不止徭役,还有兵役,前些年是北击匈奴,如今南越还有几十万驻兵。”

“朕虽然身处宫中,却也能知道黔首如今,丁男披甲,丁女转输,一年不得一日歇息。就是条狗,也该咬人了。”

“此为徭役之苦。”

除了李斯本就熟悉朝政,众博士都是吃了一惊。

虽然知道本朝徭役繁重,可是真实数据甩到脸上,比什么都更有震撼力。

胡亥伸出第二根手指,“这第二条,乃是赋税。黔首除了徭役之外,还要照常交税,否者便是rou刑伺候。”

“所谓rou刑,便是割耳、挖眼、削鼻、剁脚等等。”

“这便又引出朕要说的第三条,刑罚太过严苛。黔首若服徭役,就交不足赋税,交不足赋税,便只能等着rou刑变成残废——如此情形,叫黔首如何不反?”

胡亥提出的这三点可以说是振聋发聩的。

不在于他观点有多新颖,而在于他敢说,而且是以帝王的身份来说。

大殿上一片死寂,无人言语。

李斯在胡亥提到第三条刑罚时,放下了手中参汤。他立身法家,可是听陛下的意思,难道也要像从前公子扶苏所提议的那样,用仁?联想到陛下把叔孙通这个儒生封为博士的行为,李斯心中的不安渐深。

便在此时,侍者报称郎中令赵高到了。

赵高听闻宫中廷议,却没叫他,如何能不着急?忙就赶来了。

“你来得正好。”胡亥别过目光,不看赵高,保持理性道:“朕知道本朝以法治天下。朕这些提议,只是一个大概方向,具体的实施程度,还要靠你们去参详。再者时移世易——就比如赵卿。”

赵高见一来就点了自己的名,忙欠身露个笑脸。

胡亥仍是不看他,“从前朕刚继位的时候,赵卿给朕出主意,说要严法刻刑,有罪的人连坐,甚至族灭。又告诉朕,要把先帝的旧臣都除去,换上朕亲信的人。是不是啊,赵卿?”

这本是背背地里才好建议的话,此刻却被皇帝当面挑破了。

也真亏赵高脸皮厚,仍是笑道:“小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这下子,连叔孙通都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这家伙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叫人都忍不住要佩服了。

“周青臣,”胡亥点了众博士的领导,“你带着他们把这三项细致分析一下,出了结果报给左相。”

他起身走动,伸个懒腰,见众博士面上都露着瑟缩之色,尤以叔孙通为甚。

“诸君不要怕,朕看起来很像暴君吗?”

众博士疯狂摇头!

胡亥平心静气道:“朕知道,朝中阿谀谄媚之风,由来有因。从前先帝雄才大略,乾纲独断,亲自任命狱吏。虽有你们这几十个博士,却不得任用。就是如左相李卿和御史大夫冯卿这样的良臣,也多是照着先帝的吩咐做事而已。先帝又最是威严,刑罚无情。你们怕死,自然习惯了谩欺于上,谄媚求生。”他屡次提到先帝,忽然胸中一痛,这痛觉转瞬即逝,然而却真切极了。

胡亥愣了一愣,心中莫名悲痛,一时失了说下去的兴趣,挥手道:“都下去。你们只要知道,朕与先帝不同便是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陈郡,刚造反称王的陈胜却正是志得意满。

虽然当初耕地的时候,吹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牛逼,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真给实现了!

从大泽乡起事,到打着为公子扶苏与楚地旧臣项燕平反的旗号,再到一路抵达陈郡,一切顺利地就像是一场梦。

说是攻下了城池,其实压根没有遇到抵抗。

甚至附近郡县的人们听说了,都杀了当地官员,来响应他。

进了陈郡,在三老豪杰的提议,他半推半就做了这王,号张楚,也就是张大楚国的意思。

水涨船高似的,他手下就有了十万兵马,汇集了各路英雄:周文,这是当初在项燕军中混过的;更不必提武臣、张耳等,都是陈郡有名的贤人。一同起事的吴广,领兵去打荥阳,想必不日便可攻下。

男儿在世,能立此等功业,更有何求?

若说美中不足,便是不能叫老家的人来看看他如今的威风。

大概上苍也体察到了陈胜的遗憾之情。

这日陈胜正乘车出门,健马拉车,士卒开路,好不得意。

忽听路旁有数人,高声叫道:“陈狗剩!陈狗剩!我们是你同乡人呐,咱们夏天一起在河里洗过澡的!”

“陈狗剩,我是王五!”

“狗剩,我是你大表哥!”

陈胜第一次觉得,他娘当初给自己起的小名有毒。

第17章秦

称王后的陈胜还是被同乡人叫着“狗剩”的小名,而晋为博士的叔孙通也一样被旧友叫着“孙子”的外号。

不过现在人们再喊叔孙通“孙子”,不似调侃,细品还有几分怜惜。

众待诏博士联袂来看望趴着养伤的叔孙通。

“乖孙。”一人取出个精致的小瓷瓶,往叔孙通面前一放,“这是我家祖传的金疮药,治外伤很管用的!”

又一人道:“听说陛下要你赔二十匹丝绸,我等虽不富裕,愿意一人暂借你一匹。”

再有人则关切道:“乖孙啊,你要是心里苦,你就找我说说话,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叔孙通一直觉得众待诏博士是榆木脑壳笨得很,此刻却有些感动了,握着那装着伤药的小瓷瓶,人在病中本就脆弱,差点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谁知道众人说过场面话,窃窃笑着暴露了真实来意。

“孙子,听说你给陛下亲自打的屁股?”

“哟嘿,陛下亲自动手,孙子你脸可够大呀——什么感受?”

“我听那天当值的郎官说,陛下还给你荡秋千了——爽不爽?”众人哄笑。

叔孙通叹了口气,把头扭向窗外,拼命想着赵高送来的那两箱大金子,告诉自己不亏。

流着屈辱的泪水,叔孙通问道:“陛下让众博士下议的三项大事儿,可有结果了?”

“有了,周仆射动作可快了,今早就报给左相大人了。”

“这会儿该是在陛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