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们动身离开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傍晚到家，两人简单收拾行李，随后莱欧斯利带他下了馆子。 只是从那天给莱欧斯利看过鳞片以后，他好像总是心不在焉，那维莱特问他怎么了，男人的脸上也只会挂上个疲惫的笑容，然后抱住他说没什么。 此外，那维莱特还发现莱欧斯利最近很喜欢抱他亲他，他们好像每时每刻都必须黏在一起，甚至走路的时候，他都要握紧他的手。 少年觉得很不适应。 夜晚，那维莱特照常到主卧泡浴缸，不过这次他不用隐瞒莱欧斯利，少年大大方方地脱掉黑红色的宽大衬衫，在暖色的灯光下露出漂亮的蝴蝶骨。 一道视线始终挂在他身上，那维莱特回头看去，他发现坐在床上的男人，那双眼睛里像是翻腾着暗沉汹涌的海水。 每当这时，他都觉得莱欧斯利要把他吃干抹净。 “我，我进去了。”他用浴室的门隔断某人赤裸裸的视线。 那维莱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扇门，呼出口浊气，然后进入浴缸之中。 虽然没有海水那般舒服，不过也差不多。 入水以后，潜伏在皮肤上的鳞片缓慢浮现，这次的数量比之前要多得多，这恐怕要感谢莱欧斯利每天的临时标记。 一想到莱欧斯利每次都要把他磋磨得浑身酸软才咬他的腺体，坐在凉水里的那维莱特觉得很热，这水都压不住他全身的燥热。 身体深处又开始痒了。 这跟莱欧斯利说的根本不一样，他说接吻身体痒下面流水是因为想标记，可是现在只是想想就会这样，难道是他自己太想被标记了？ 可他现在还不知道标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看那本性启蒙教育时，莱欧斯利直接没收了，他才看到临时标记那一页，后面就是完全标记，但他现在除了这几个字，对它深层次的内容完全不了解！ 身体向后倾倒，纯净的水瞬间没过全身，那维莱特睁着眼注视天花板上的暖光，那光亮透过水把他的竖瞳照得很透，他沉在水中，无需口鼻呼吸，在他的脖子两侧已经有几条形似刀口的鳃出现，随着他的胸口起伏，那鳃缓缓张开。 那维莱特在水中吐泡泡，脑子里凌乱的想法跟这些气泡一样杂乱无章地向上漂浮寻找空气。 他不清楚他的族人都被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都带回大海，他不希望他们站在他的敌对面，他更不希望亲手肃清他们。 也许远离陆地，隔绝与人类的交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何时，那维莱特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在水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睁开双眼，还是和睡前一样的场景。 少年从水中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冲掉水，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顺便套上换洗的衬衫，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前。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妥协。 那维莱特发誓，临时标记要自己来定，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他缓慢地拉开门，湿漉漉的头向外偷看，在注意到莱欧斯利似乎在床上睡着之后，少年踮脚快速向卧室房门冲过去。 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彻底放松下来，还没等他开门，烙铁一般又热又坚固的手臂把他拦腰捞进了某人怀里。 后背紧贴着胸口。 “你怎么醒了！” 那维莱特吓了一跳。 灼热的呼吸从脖颈绵延至耳侧，莱欧斯利双手交错着抱住怀里冰凉的少年，他危险地眯着眼，问他：“你想跑哪去，嗯？” 低沉的嗓音震得他耳朵发麻，那维莱特向前躲开莱欧斯利的胸膛，不承想，又被人死死地压回来。 “我要回我的屋子睡觉。” 莱欧斯利握着那双手揉捏：“这里也是你的屋子。” “不，不是。” 男人带着那维莱特向后退，直到抵达床边，他向后一仰，连怀里的少年一块歪向床上。 倒在上面的那维莱特双手捂住腺体，说什么也不起来。 莱欧斯利笑道：“怎么了？你怕我把你咬坏了吗？” 那维莱特滚到床的另一边，谨慎地盯着他：“我今天不想被临时标记了，你别想咬我。” “为什么？” 少年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毕竟完全标记前要每天临时标记还是自己的决定。 但他当时以为只是每天咬一口腺体就好了！ 他有点害怕莱欧斯利吻他的时候身体产生的奇怪感觉。 当然，害怕的东西还要加上莱欧斯利。 就像现在，那个男人明明和他一样躺在床上，可是那双眼睛，就像是那维莱特曾经见过的天敌一样，他们都对他虎视眈眈。 “今天有点……有点累了吧。” “那维，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骗我的时候都不敢看我？”那只手伸过来轻抚少年的脸颊，炽热的温度令那维莱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我没有！”小孩强行瞪着他，那双竖瞳还没收回去。 和人类的眼睛不同，每次他用这双眼睛看他的时候，莱欧斯利除了震惊以外，都会被那维莱特引诱。 他很希望这双眼睛里能一直都是他。 莱欧斯利逐渐往少年的方向蹭，对方随着他的动作，也向后跑。 “那维，你在怕我吗？”男人猛地抓住那维莱特的手臂，阻止他的行动。 那维莱特望着他，不动声色地点头。 出乎意料的结果。 男人抱歉地松开手，在看见少年向后跑都把身体靠在墙上时，他难过地皱眉。 心尖针扎一样的痛。 “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吗？” 那维莱特想了想，摇头。 “那为什么要怕我？” 那维莱特直言不讳：“我觉得你要吃掉我，每次临时标记的时候，你的眼神让我害怕，而且我不习惯身上的陌生感觉。” “什么感觉？” 一提起这个，那维莱特的脸忍不住越发红润起来，他逃避地左顾右盼，刚想坐起来，就又被人压在床上。 莱欧斯利撑在少年的身上，彻底断绝了他的退路。 阴影遮挡灯光，那维莱特只能看见莱欧斯利的脸。 “这次你跑不掉了，说吧，我听着。” 不容拒绝的口吻让少年感觉陌生，他无措地小幅度挣扎，可惜换来的是气息浓重的信息素压制。 彻底软了身子。 “我跟你说过的！”他破罐子破摔，“你亲我的时候，身体里很痒，而且每次我的裤子都会湿……那种感觉太难受了，人类的身体好奇怪，我有时候总想用什么东西捅进去把它搅个稀巴唔……” 热忱浓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唔呃——” 十指相扣，少年怔然地看着男人不由分说地夺走了他全部呼吸。 他突然很委屈。 他挣扎着想要停下来，他不知道莱欧斯利发什么疯。 身体又开始痒了，他不停扭动腰肢，却被男人用双腿强制在身下。 清秀的眉峰皱起，顷刻间，温凉的泪水划过嫣红的眼眶。 莱欧斯利心软地吻上那些咸涩的泪。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契合的信息素作祟，他的脑子一碰到那维莱特就乱了，他每时每刻都想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不允许对方去任何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想要他，想把他弄哭，想哄着他开心，想要他全心全意都想着自己。 “那维，我喜欢你，我爱你……” 被亲得脑袋都朦朦胧胧的少年茫然地转动眼珠，他浑身颤抖，手半握着莱欧斯利的小臂，他大口喘着粗气，梭形的竖瞳不知何时变了回来，此时的那维莱特躺在身下，看起来更让人想要狠狠疼爱。 莱欧斯利亲吻他的耳廓，用尽所有自制力在他耳旁问他：“我想标记你，可以吗？” 他见那维莱特没什么反应，继续旁敲侧击：“我可以满足你，可以为你解痒，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标记你吗？我答应了，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在你身边，我总是恢复得很快。那维，人类的身体带给你的感觉是无可替代的，也许你现在不能体会，但我相信你会喜欢上的。” 可惜，男人以为哄骗能再次成功，但听完他的话，身下的少年突然哭了。 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 饶是还在状态的莱欧斯利也没半点想法了。 “怎么了？那维，你别吓我，你怎么哭了？”莱欧斯利手足无措地轻抚他的脸，一遍遍擦掉眼泪，可是这泪水像是积攒了多日的雨水，这一下，就停不下来了。 他坐起来把人搂在怀里，用抽纸小心翼翼地擦拭濡湿的眼泪。 他开始给那维莱特道歉。 他觉得他的占有欲吓到他了。 将人压在肩头，他安抚性地在后背上给他顺气，那维莱特抽噎地哭，喘气都喘不匀实。 “对不起，那维，我不是故意不听你把话说完，我承认我太冲动，我总是控制不住想亲近你，”听着哭声小一些了，莱欧斯利依然忧心地说，“我刚刚突然强吻你，是因为你说的话好像是在邀请我，也许你不懂这个意思，在人类这边，性器官会因为动情而产生欲望，两个相爱的人会控制不住地亲近。” “我那么喜欢你，我……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远离你。” 那维莱特在男人的颈窝里面无表情。 他还是很生气。 “你，不是喜欢我，是在，欺负我。” 少年一把推开拥抱他的人，他边下床边用手抹掉脸上的泪。 开门时，身后的人追了上来，那维莱特用那双凌厉的竖瞳盯着他。 命令道：“不许过来。” 男人的双腿顿时钉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委屈但很凶的少年回到客房卧室。 完了。 这下，彻底惹毛了。 ＊ 因为第二天要参与审讯茱莉娅的事，那维莱特板着脸从客房出来。 他这次连莱欧斯利的衣服都没碰，穿上那件希格雯给买的纯白运动衫就往外走。 少年站在车前等人开门。 毕竟他不认识前往要塞的路，而且是莱欧斯利说要他帮忙的，求人的那方要作出贡献是理所应当的事，人类的书上都这么写的。 从少年出卧室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畏首畏尾的老Alpha远远地观察那维莱特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一些了，只不过眼周都哭红了，神情也恹恹的。 莱欧斯利自责又无力，他已经打电话给要塞食堂，让他们多备点rou食，希望能讨好那维莱特吧。 他走过去主动给那维莱特开门，这次他忍住胡乱的手不去触碰对方，在见到小孩锁着眉望向他的疑惑眼神时，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容，莱欧斯利期待着回应。 很可惜，少年上了车主动关门，理都没理他。 一路上，车内安静如鸡。 那维莱特靠着椅背睡觉，额头时不时地歪向车窗，猛地一点头，少年被自己吓醒了，他迷糊地看看周围，然后接着睡。 诶，反正就是不理他。 吃瘪的男人趁着少年熟睡，偷偷伸手过去抚摸红肿的眼周。 对方似是感觉到什么，动了动眼皮，惊得莱欧斯利连忙抽回手。 太惨了，前几天开荤有多快乐，现在吃素就有多痛苦。 莱欧斯利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苦笑，任劳任怨地载人去梅罗彼得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