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自私

    出来时看到姜早已经盛好了汤，正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男人喉间一紧，抬步走过去，不坐自己的位置，却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低头亲她染红的眼角。

    姜早没有拒绝，只拿着筷子夹了菜递到他嘴边：“你爱吃的。”

    余沐朝动作微顿，张嘴含住那块rou，缓慢咀嚼。

    现在的他其实不需要摄入食物，也尝不出味道，但她喂的，他自然是不会拒绝。

    “你说咱两谁比谁自私？”姜早突然出声，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男人动作停住，垂目看着她。

    不等他回答，姜早兀自接口：“我应该会比较自私一点，人类本就是生性利己的物种。”

    她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让他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径直说道：“你坠楼之后我就常常在想，那时候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一瞬间的疼痛，总比此后经年日复一日的折磨要强，死了的人没有知觉，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所以，真的别再让我当剩下的那一个，可以吗？”

    余沐朝苍白的嘴唇紧抿，他喉结动了又动，鼓起的胸腔里似有无数情绪再翻涌。

    他想告诉她，死去的也有感知。

    她不知道意识在那副动弹不得的躯壳里翻腾着想她，念她，疯狂相见却见不到的无能为力是有多么痛苦。

    浓墨般的眼睛，终于还是垂下，满腔的话没有出口，只低低的说了一句：“姜早，抱歉…”

    这句话亦如当初在伦敦，她求他不要去见徐正时的道歉，满含着愧疚与无奈。

    抱歉他做不到。

    抱歉他比她想象的更自私。

    此刻的他本就是对她的执念的化身，如何也不可能看她受伤。

    姜早抿了抿唇，压下心中酸涩，侧身抱住他的脖颈，低低说道：“傻瓜，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请不要为自己的深情道歉，这一次就让她做那个自私的人。

    …

    那些药物服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姜早逐渐感觉到心悸失眠等各种负面症状。

    她没有在那只兽面前表现出来，好在他昏睡的时间太长，醒过来时她也在睡，倒也没让他察觉。

    姜早会趁他昏睡时去徐正那边做检查，看到报告里显示的数字，她知道至少这件事正往预想的方向走。

    她在某天深夜跟那只兽提出要他带她出去星星，他苍白着脸居然没有犹豫。

    伸展出的骨翅犹如森森白骨，纵横交错着展成两翼。

    他在城市最沉寂的深夜抱着她飞向浩瀚的星海，每一颗闪烁的星光都仿佛是两人的祝贺词。

    姜早坐在膝盖上，望着山林远处人类城市闪烁的灯光，忽然转头看他：“你可以把手给我吗？”

    余沐朝不明所以，但还是抬起手伸到她面前。

    姜早握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掌心转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手心。

    “可不可以帮我戴上？”她抬起眼睛看他，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满天的星光，璀璨无比。

    余沐朝微怔，他看着掌心里的小盒子心中隐有预感，喉结动了动：“姜早…”

    “可以吗？”姜早把手伸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无名指：“戴这里，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