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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心思重 第10节

    沈舒安看了一眼道:“还知晓些自知之明,你去,算什么?你是去救她还是害她?”

    孟鹤之闻声亦有些挫败,他心里有她,她又毫不知晓,眼下这个时候凭甚去帮她。

    见孟鹤之一副颓唐模样,沈舒安心有不忍,张了张嘴道:“不就是见她吗?放心,交由我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见着她。”

    孟鹤之疑惑看他。

    沈舒安勾唇笑笑道:“你可知道?我与邹夫人有些表亲关系在的。”

    第12章

    腊月里的雪天,冷的刺骨,一阵阵吹来的冷风似刀子,这样的天,几乎家家都有暖炉烘烤取暖,大理寺里,陆绻眼前是燎烧的炭火,手烤得炽热。

    存直撩开毡帘便瞧见自家大人站在火堆前出神,凑上前去急切道:“大人,唐大....唐温伯出事了。”

    陆绻回神,手紧紧握住,唇瓣抿做直线,下一刻便撩袍出了屋。

    他们直奔大理寺监牢,穿过扫雪的衙役与看守,进了阴湿潮冷的监牢,刚一进门,仰面侵袭而来的冷冽,叫陆绻蹙了蹙眉头。

    他从不知道监牢如此冷冽。

    “大人!您怎来了。”狱卒忙搁下手中饭食,诚惶诚恐上前。

    陆绻未应,抬脚便直奔监牢最里头,再尽头寻到了人。

    这监牢只有干草取暖,地上潮湿又阴冷,牢窗虽极其的小,但冬日雪花纷纷顺着那小窗户飘进,裹挟着冷冽的寒风,叫人更受不住。

    唐温伯蜷缩在墙根,脸色发青,唇瓣发白,平日里最雍容矜贵的唐大人此刻已再不见昔日风华。

    陆绻脸色一派冷然,看向那两个狱卒:“怎么回事!”

    那两个狱卒忙跪倒在地道:“这冬日里冷,时常有牢犯冻死,这,这......”

    陆绻脸色难堪至极,直存见神色不大对劲,上前一步道:“大人让你们好生照料,就是如此照料的!”

    “大人明鉴,小的确实有多加关照,您瞧,我们还特地抱了些干净的干草来与他取暖。”其中一小厮指了指那干草冤屈道。

    陆绻:“......”

    他看了眼狱卒,蹙了蹙眉头道:“唐温伯乃朝廷重犯,案子未断,性命攸关,出不得差池。”

    那两个狱卒闻声不解:“不是秋后问斩吗?”

    陆绻闻声看向他,眸子透着冷意。

    年长些的稍有些眼色,忙道:“是,是,大人说的人呢。”

    陆绻看了眼存直,存直凑上前道:“你们随我来,去找些干净的褥子,再寻一医士来。”

    那两个狱卒闻声连连应是。

    等人一走,唐温伯迷迷糊糊转醒,瞧见陆绻,他脸色有些难看。

    陆绻负手看向他喊了一声:“唐大人。”

    唐温伯只觉羞辱,干裂厚唇轻张,什么都没讲,只是撇过头去。

    陆绻看了一眼,摩挲手中扳指忽开口道:“书房书架后的暗格里,寻到了一封信。”

    唐温伯闻声猛然抬头,声音喑哑:“什么信!”

    陆绻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一脸迷茫心下便有了计较:“一封足以坐实你罪名的信件。”

    “不可能!咳.....不可能!”唐温伯闻声反应颇大,俨然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手中镣铐发出沉闷响声:“我唐温伯从未行过有失cao行叛圣上之事!”

    陆绻敛眸嘴角微微一勾:“是吗?”

    唐温伯见他这神色,神情一肃:“你什么意思!”

    陆绻笑:“唐大人与四皇子可是惯来相交甚好,四皇子谋反,唐大人当真毫无干系,您为礼部尚书,四皇子可是一口咬定,他那身黄袍是你授意所为啊!”

    唐温伯:“我没有...”可话道嘴边又只觉有口难辨,他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与四皇子走的太近.....

    见唐温伯说不出话来,陆绻面上笑意散尽。

    “我只问你一次,那封信,你到底知不知情!”

    唐温伯抬头,不过几日,便好似老了十几岁,两鬓已然斑白,认真盯着他摇了摇头。

    陆绻的手不禁攥在了一处:“那暗格有几人知晓?”

    唐温伯思忖道:“只文院与万管事知晓。”

    文院是唐缇的字。

    陆绻闻声眯了眯眼眸猜测:“会不会是万管事....”

    “不可能!”唐温伯想也没想便打断:“万管事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待我忠心耿耿,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断然不会.....”

    陆绻闻声默然,忽开口问道:“唐缇呢?”

    唐温伯愣了一瞬:“自半月前便不见踪影,阿霜及笄那日,你未见到他吗?”

    陆绻不言语便算是默然,唐温伯闻声便有些站不住脚。

    问题出在唐缇身上,陆绻有了猜测动作便快了许多,抬脚便要离去。

    唐温伯却是对着他身后唤道:“阿烟与阿霜可好?”

    陆绻顿下脚步,轻嗤了一声,眼底忽闪现出几分复杂来,他未应话,只是负手微微侧身:“唐温伯,你如今可后悔当年。”

    说罢便抬脚离开,并未说将他们的安危说与唐温伯听。

    唐温伯脸色发白,毫无力气靠在墙边,暗唾陆绻报复心太重。

    可眼下未能指望他了,也只能指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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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烟昏迷一天一夜,次日才真正脱离危险,唐霜知晓时,轻松了口气。

    只是她看向唐烟平坦的腹部,眉眼便是止不住的忧伤,实在不知若是她转醒,该如何将那消息说与她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胡mama,她眉眼里皆是刻薄道:“哎呦,二姑娘还在呢,当真是姐妹情深呢。”

    唐霜神色一冷,站起身来:“胡mama来作甚?”

    那老妇闻声敲了敲门边道:“二姑娘随老奴来吧,总不能让你同府中奴婢一般,不明不白的随意住下,总该要有自己的屋子暂住不是?”

    将她比作奴婢,唐霜怎会听不出话里的侮辱。

    若换以前,胡mama忌惮唐烟身怀六甲,自是不敢如此放肆,多有收敛,可昨夜唐烟已然小产,再无什么威慑可言,在她看来,唐烟丢了孩子,便如同丢了夫君宠幸,凭着少将军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期许,知道丢了孩子,回府后自会怒不可遏,许会休弃也应当,毕竟,男人嘛,总归是更爱自己骨血些,胡mama如此想,言语间便更嚣张几分。

    唐霜咬了咬唇,垂首看了看床榻上还昏迷不醒的唐烟,长姐还未醒,她便是走,也需见她安好才能走。

    她平息了几息,捏了捏手中软帕,浑当做没听见胡mama方才侮辱,走到她身侧:“有劳了。”

    胡mama眼底不免有些惊怪,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走:“那随老奴来吧。”

    唐霜点头,看向屋子中的蕊素吩咐道:“伺候好少夫人。”

    蕊素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长廊下,胡mama边走边介绍道:“左前便是小厨房的位置,在往右边走楚两个院子便是水房,对了,若是想要清洗衣裳,该去穿过这长廊,在行至这后院拆房那处,那边有口井,奴婢们浣洗衣裳都在那处.....”

    见她喋喋不休,唐霜脸色发黑,忽顿下脚步:“胡mama所言,是何意?”

    胡mama闻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下唐霜道:“姑娘不知老奴的意思?那老奴便直言了,如今唐家出了事,唐大人下了狱,姑娘如今也算是罪臣之女,自也不比往日矜贵了,说来与奴婢等也高贵不到哪处去,往后若是要浣洗衣裳,打水洗漱,便可自行忙活,既然寄人篱下,便该有寄人篱下的自觉,莫要差使老奴们了。”

    唐霜虽一贯知道世人皆拜高踩低,却从未领悟得如此透彻过,她忍无可忍,一双眼眸通红一片,咬着红唇:“你.....”

    “哎呦!”胡mama忽惊呼了一声,而后便在唐霜惊愕的眼神下摔倒在地。

    唐霜眨了眨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跟前的两人,须臾便又垂下脑袋,他们的目光下,唐霜只觉得窘迫的无所遁从,狼狈至极。

    孟鹤之收回脚,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唐霜,见她衣衫染尘,人透着虚弱,好似菩萨挪了难,他眼底不禁闪过心疼。

    “什么东西?主人跟前,也敢如此说话!表姑母平日里就是如此骄纵你们这些老妇的?”沈舒安上前一步厌恶道。

    孟鹤之方才那一脚,是用了十足十的力,胡mama倒在地上,许久都缓不过神来,只觉腿好似断了,倒在地上直哇哇地喊叫。

    沈舒安闻声更是抓到了把柄:“当真是不得了了,主人问话也敢无视不回?我倒是要与表姑母好好说道说道!”

    这边的动静实在大,恰惊动了闹园子的邹夫人,她匆忙赶到,便见眼前是一场闹剧。

    一眼便瞧见了唐霜,眼眸不禁微微皱起,里头皆是厌恶,孟鹤之看在眼里,几不可微地上前一步遮挡了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她凑上前问道。

    胡mama疼得直咧嘴,眼泪得直飞,本想上前哭诉,却不想钻心疼痛叫她说不出话来,沈舒安凑上前一脸委屈道:“舒远今日得了新茶,本想来孝敬孝敬表姑母,怎想一进府却遇到这一腌臜东西,当着我的跟前说她与主子一般......”

    第13章

    邹夫人闻声不免一怔,她与沈家确实算是有些亲戚关系,但实在算不上多亲近,平日里见了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也从未见沈舒安如此热络地喊她什么表姑母。

    她眸光忽看向了一旁莫不作声的唐霜,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顷刻间便有了定论。

    孟鹤之见她这眼神,不禁眯了眯眼眸。

    虽说来便是客人,但今日实在没什么心思接待,看了眼地上的胡mama,只是皱了皱眉头,客套道:“你来该着人想知会我一声,你父亲母亲近来可好?”

    沈舒安闻声轻松了口气道:“好的,好的,来前母亲还让我带好,舒安得了新茶便只想着给表姑母了,倒是忘记了礼数,怪我,怪我。”

    邹夫人愣了一瞬,心里莫名熨帖,她很吃这套,许是邹沢与她不亲的缘故,她反倒颇享受小辈们的应和,神色不免缓和许多道:“无事,不有这份心便是好的,可用膳了?不若留下用膳?”

    见两人交谈甚欢,唐霜却是毫无知觉。

    她只是一双眼眶直直的看着沈舒安身后,正要抬腿过去,孟鹤之忽低声安抚:“等等。”

    唐霜闻声顿下,有些不解,却也未敢再轻举妄动。

    “表姑母如此说,舒安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说话间,眸光又看向那地上的胡mama。

    邹夫人为人惯来最重脸面,奴才出了丑,她这个主人家脸面自然受些影响,想也知道,这回定是对唐霜说了什么不敬的话,叫沈舒安两人听去,只是胡mama是她身边近侍.....

    沈舒安上前一步,用折扇遮面小声道:“姑母,唐姑娘是邹夫人亲自接进府里的客人,若是叫旁人知晓府上下人随意折辱府上客人,未免叫将军府蒙羞,若都是自家人也就罢了,只是.....”

    说话间,还不忘看了看一旁的孟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