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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同心园篇 第269章 最后的黑夜

    所谓的讲故事,其实是守胥加以引导,让鹜若白自己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罢了。这个过程没花多久,但对于鹜若白来说,好像一瞬间就走完了一个人一辈子的路程。

    “那个女孩,就是我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你。你是我抽取来的幸运伙伴,你只是有她的记忆和人格而已。”

    “所以,我是谁?”

    “你是令泽瑠,从异界来的旅人。我让你顶替了杀死鹜友庆的凶手一职,本来之后就打算带你走,但是后来我自己内部又起了矛盾。一部分的我觉得,就这么离开的话,那么鹜若白的存在就真的全部都化为虚幻了,她明明那么努力而且那么厉害,理当在世界上留下一些痕迹,至少也得让她的mama记得她,不然,也太可怜了。”

    “令泽瑠……不对,我就是鹜若白,我怎么可能会是……”

    “你忘记了?你和江漓的亲子鉴定,显示你们没有亲缘关系。”

    “那是……”

    鹜若白本想辩解,可是一番思考之后,居然真的想不出什么解释的理由来。

    “但你也不算完全的令泽瑠吧,你这具身体是我按照鹜若白原本的模样重新造出来的,只不过头发的颜色以及眼睛的颜色,还有dna什么的我都改过,毕竟我是不可能让你和江漓的亲子鉴定通过的。”

    “什么意思,那我既不是鹜若白,也不是令泽瑠吗?”

    “哎呀,对一个人的身份认定有些复杂,你现在的话,灵魂是令泽瑠的,记忆和性格是鹜若白的,rou体是我创造的,所以现在的你究竟是谁,的确不好说。但如果遵从一般的原则,都会以灵魂作为认定一个人的标准,你应该还是令泽瑠吧。”

    “令泽瑠……可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哦,是这样,不是说我自己和自己起了内讧吗,然后我就一分为二,一部分要把你直接带走,这部分就叫理性派吧;另一部分希望能够让其他原本和你有关系的人重新想起你之后再把你带走,这部分就叫感性派吧,其实就是你认识的柒什一。感性派把鹜若白的记忆和性格也注入了这具身体,那么你就同时有了令泽瑠的属性和鹜若白的属性,但是,咳咳,可能也算是个竞赛之类的吧,我的两个部分就约定,把令泽瑠的部分和鹜若白的部分都先封印起来,看看哪个部分能先觉醒,如果能先唤醒令泽瑠的那部分,就是理性派的胜利;如果鹜若白的部分先觉醒,那就是感性派的胜利。现在看来,是感性派的大胜利啊。”

    “这,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居然还拿我来竞赛?”

    “为什么要说‘你们’呢?虽然分成了两部分,但其实从始至终还是只有我一个啊。与其说‘你们’,不如你自己才应该自称‘我们’,别忘了,你现在既是令泽瑠,也是鹜若白啊。”

    “我是鹜若白,我不是令泽瑠。”

    “哎呀,真是麻烦,那看来得帮帮你了。”

    守胥用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鹜若白的眼睛忽然变得空洞起来,但片刻后就恢复过来。

    “嗯?我这是在哪?”

    鹜若白眨眨眼睛,口中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对啊,我之前不是在和院长他们参观吗?我记得我在看那个卷轴,然后……集雪居?怎么也在这里。”

    “你好啊,令泽瑠。关于那个卷轴,其实就是我啦。”

    “嗯?你是?”

    “你好,我叫守胥。话说,你记不记得鹜若白?”

    “鹜若白,是个人的名字吗?”

    “哦?这可真有意思,两个不能同时存在,一个存在另一个就必须消失。好吧,令泽瑠小朋友,你要不要摸一摸自己的,额,胸口,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啊?”

    “胸口,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部,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不对,怎么感觉,那个地方轻飘飘的……”

    看着眼前陷入恐慌的令泽瑠,守胥有点头疼。

    “这可不行,她的见证人里,你可是最重要的一个啊。看我的!”

    守胥在手心凝聚出一团气体,然后将其打向令泽瑠,令泽瑠在被那团气体击中的瞬间,眼神中闪现出智慧的光芒。

    “鹜若白?这些记忆是……”

    “没错,令泽瑠。很遗憾,鹜若白到底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你就是令泽瑠,我让你回忆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同时把鹜若白本人拥有的那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记忆也给了你。但是现在,无论是立场还是行事风格,你都是令泽瑠无疑。请别为她感到忧伤,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有那个家伙的蛊惑成分在里面,但是最后走上这条道路的还是她自己。”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话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啊,果然你是令泽瑠无疑了,一上来就想着回去,果然啊,你所关心的人已经不再是江漓他们了吧,你只想赶紧回去你属于的那个世界,免得你在那个世界的朋友担心。不过,在走之前,你不去和他们道个别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道别?”

    “因为,只要你离开,那么所有人有关你的记忆,有关鹜若白的记忆,我会立刻全部从他们脑海里全部删掉。”

    “可这样一来,我和他们道别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反正都不会记得。”

    “哦,亲爱的朋友,你不是还记得吗,这就够了。”

    “我?”

    “没错,请你为鹜若白,这个可怜的女孩,请你为她记住她的一切吧,只要还有一个人尚且记得她,那么她存在过的事情,就不只是一个虚无的故事了。”

    “……”

    令泽瑠略微沉思一会儿,想到鹜若白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拥有新的人生,但是自己最终却要被所有人给忘记,的确有些可怜。

    “好吧,我会记住她的。告别的事情,我也会做的。”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选你没错,毕竟只有女人能理解女人嘛!”

    “我是男生。”

    “哦?是吗?那不好意思。总之,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诶?等等,我,我还需要准备准备!我不擅长告别什么的,而且鹜若白的性格挺开朗,我感觉自己不一定模仿得来。”

    “为什么要模仿她呢?你就以自己的风格不行么。”

    “不行!这不是我对他们的道别,而是她对他们的道别。你可不可以让我变回鹜若白,让她自己去和他们道别啊。”

    “她?我已经说过,她早就不存在了。你虽然有她的记忆,之前也拥有和她类似的性格,但是你终究不是她。你顶多是一个和她很像的家伙,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她本人。”

    “我不明白,既然有她的记忆和性格了,那我为什么还不能算是她呢?”

    “鹜若白等于鹜友庆的女儿,而你不等于鹜友庆的女儿,那你觉得你会等于鹜若白吗。”

    “这个女儿,指的是生理上的吧?如果我有鹜若白的精神、意志和思想,那为什么不能说,我就是鹜若白呢?”

    “你可以是鹜若白,但是这个鹜若白和那个鹜若白又不一样……我也解释不清,反正现在,你答应了道别对吧?既然要道别,干脆每个人都道别一次好了。”

    “可是他们不是都被你强制休眠了吗。”

    “是的,但是你尽管去吧,只要你的道别足够真诚,他们就能够听到。”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你离开之后就可以。”

    令泽瑠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要替鹜若白向那些曾经的家人和朋友们一一告别,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不是鹜若白的话,那么我的告别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有位老妇人,她的儿子因为战争被送完前线作战。老妇人很想念她的儿子,因此时常写信给他,儿子也经常会回信给她,告诉她自己在战场上一切安好,请她不用担心。直到某一天,老妇人的信迟迟没有收到儿子的回信,她因此焦急地等待,直到两个月后,她才收到了回信,信的署名依旧是她儿子的名字,里面的内容也和以往一样,都是些战场上的事情,以及通报自己平安之类的。就这样,老妇人重新和儿子取得了通信,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战争结束后,老妇人一直盼望儿子能够回来,但是儿子却总是在回信里说自己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就这样,老妇人和儿子依旧不能见面,两人之间只能通过书信联系,直到老妇人最终死去。”

    “难不成,其实之后的回信,都是别人写的吧?”

    “是的,写信的人并不是老妇人的儿子,老妇人的儿子早就在战场上牺牲了。但即使这样,只要还能收到儿子的回信,老妇人就总是期盼着他回来的那一天,并激励自己坚持下去。”

    “可是她临死的那一天,一定十分期盼自己的儿子能够在自己身边。与其一直被蒙骗,是不是提早知道真相会好一些呢?”

    “哎呀,这就不知道了。替老妇人儿子给老妇人回信的人,也只是出于好心吧。要怪就只能怪战争太过残酷吧,能够在一瞬间夺去人们的所有。”

    “呵,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冒充鹜若白,和他们道别吧。”

    “这就对了。那么,我们从哪一位开始呢?”

    令泽瑠下意识拨弄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用手指将其卷起,然后在空中绕起圈圈,看起来他还挺有做女人的潜力。

    “先去和楚芳荨院长道个别吧,她收留了无路可去的我,就像溪风院长一样。”

    “ok~那我们就去吧。”

    守胥抓起令泽瑠,一眨眼就飞到了楚芳荨床前。楚芳荨失去意识后,众人立即把她送到了医院。而此时午夜寂静的病房里,忽然凭空多出来两个身影。

    令泽瑠,此时还是以鹜若白的模样,走到楚芳荨床前,对闭着双眼的她说道;

    “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料,在鹜……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愿意收留我,并且一直关心我,照顾我。和您,以及福利院里的其他叔叔阿姨们还有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既充实又开心。可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了,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这里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该回到我本该存在的地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拥抱,来庆祝我们的重逢。”

    令泽瑠弯下腰来,亲吻了她的左手手背,然后默默后退,退回到守胥身边。

    “这不还是可以么,情真意切,非常棒。”

    “可我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分别都是令人伤心的事情。说起来,我还没有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呢,要是我走了,之后他们的物理课谁来上啊?”

    “你该不会又变回鹜若白了吧?对这里产生留恋,可不是件好事啊。放心吧,会有其他老师来顶替你的,就像柒什一离开的时候,马上也有其他人来顶替他不是么?”

    “嗯,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下一个道别的对象,我想想……白堇幂吧,那个姑娘我还挺喜欢的呢。”

    “哦?那要和她道别,你应该更加不舍的了吧?”

    “我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守胥抓着令泽瑠,一瞬间又来到白堇幂所在的地方,但这次守胥没有带他直接传送到白堇幂的床边,因为此刻,病床边已经有了其他人——是白堇幂的母亲。

    “这可麻烦了,没想到这么晚了,她的mama还陪在她身边。怎么,要换一个人么?”守胥说完,看向一旁的令泽瑠,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令泽瑠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居然选择直接走上前去敲门。白堇幂的母亲走过来开门时,直接见到了站在门外的女孩,首先为之落落大方的外表所震惊。

    “你是……”

    “您好,这里是白堇幂的病房吗?我是她的朋友,我听说她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想来看看她。”

    “这样啊,你进来吧。”

    “嗯,谢谢您,阿姨。”

    躲在一旁的守胥见到他直接混进了病房,忍不住啧啧称奇,原来令泽瑠这小子挺有表演天赋,带入角色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令泽瑠走到了白堇幂床边,看见了病床上合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的她,便俯下身来,牵着她的手。

    “如果手和心真的相连,那么此刻我在心中所说的话,你应该也都能听到吧?”

    碍于白堇幂的母亲在场,令泽瑠不好直接说出那些道别的话,于是只好想要借助这种方法,来传达自己的想法。

    “我和你有两次初遇,第一次是在大学的食堂里,第二次是在公司楼里,无论哪一次,你都正好出现在我和去言非在一起的时候。我要说的是,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去言非那家伙能够和你一起长大,真是令人羡慕至极的事情,可是他居然完全没发现这一点,搞得我都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对去言非那家伙的心思。你喜欢他吧,这不是什么秘密,任谁都看得出来。放心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因为我的愿望,就是每个人都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啊。我要走了,我是说,离开这个世界,去别的地方旅行一段时间。也许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回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见到你实现愿望的样子,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像之前那样说笑……”

    在心中默念完这一切,令泽瑠最后看了一眼白堇幂的脸庞,深吸一口气后,便打算松开手离开。可是这会儿,他发现对方的手反而攥紧了,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啊,你真的可以听到啊,那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呢,毕竟说了一堆听起来就很蠢的话。话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叫你小幂幂的呢?你说话时的样子,真的很像个小女孩,让我忍不住想把你当成一个三岁的小丫头一样对待,倒不是说你幼稚,而是想说你很单纯、很简单,你生气的时候会很直率地表达出来,心里想的事情基本全都会表达在脸上,一看就懂。你这样天真的姑娘,怎么会不惹人喜爱呢?去言非那个家伙,要是以后不好好对待你,我可是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啊,不用担心,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的,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是我……我的心永远与你的心相连,就像此刻这般。”

    令泽瑠略微迟疑之后,还是想办法松开了她的手,和白堇幂的母亲告别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下一个,就去去言非那里吧。”

    “你的思路很清晰啊,那我们就去吧!”

    守胥轻轻挥手,他们便来到了去言非的身旁。去言非在公司里被发现昏倒,此刻也躺在病房里。令泽瑠走到去言非身边,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话语。

    “言非同学,我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称呼你的了。和你的两次初遇,我也不知道说是命运中的巧合还是注定,第一次是因为我向你借笔,第二次是因为你来福利院视察,但是,我并不是第一次向别人借笔,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福利院里,为什么偏偏我们互相遇见之后,就能够成为朋友呢?除了缘分,我的确想不到其他的解释。在我的印象里,你就是大方这个词的代表人,慷慨的你的确很有魅力,但是在感情方面,你又确实欠缺了一些洞察力。关于你对我的态度,我不敢妄自下定论,毕竟无论从哪里考虑,我都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地方,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那就直接告诉我吧,毕竟只要你不明确地告诉我,我永远也不可能自己想到、想到也无法说服自己那是真的。”

    令泽瑠说到这里,胸腔内又涌起一阵难描述的感觉,似乎是苦涩夹杂着些许无奈,好像自己真的又变回了鹜若白一样。

    “当我离开后,你也就不会记得我了吧。我想想,最后想对你说的话……多在意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不要辜负她对你的心意。倘若将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好好对她,如果没有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令泽瑠说完,便一直看着表情安详的去言非,一动不动。

    守胥发现之后,忽然说道:

    “要在临走之前,给他留一个吻么?”

    令泽瑠眼皮一跳,扭过头冷冷瞪着它:“你在说什么胡话?”

    做完了对去言非的告别,最后只剩下江漓一家了。

    江漓,她是鹜若白的亲生母亲,但是这个事实只在之前的世界成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们的母女关系。

    真要说的话,就只有令泽瑠拥有的记忆,能够证明这些,可是令泽瑠是外来者,他拥有这些记忆,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你希望江漓想起你么?”

    “想起我?”

    “对啊,你希望她知道,自己其实在某个时间线里,拥有过一个叫鹜若白的女儿的事情么?”

    “这,有什么必要呢,曾经有过的女儿,现在已经无法陪着她了。还是让她就这样忘记吧,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痛苦了。”

    “满天星,在无尽的黑夜里散发出光明,在太阳升起时默默隐去自己的身形。能被冠以蕴含着这般美妙寓意的名字的花朵,其本身又有多少故事值得诉说!”

    “你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快点带我去江阿姨家。”

    “哼,不懂风情的家伙,那我们走吧。”

    守胥带着令泽瑠,前去拜访最后一户人家,在那里,准允铭和江漓都守在准钧涅的床边,带着焦急的神情看着他的脸庞。

    “若白姐哪里去了,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要不妈,我们先打个急救电话吧,老爸他从来没像刚才那样直接倒下去过,我看八成是昏迷了吧!”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我现在赶紧给医院打电话。”

    就在江漓拿出电话,准备拨打的时候,令泽瑠——也就是他们所熟悉的鹜若白,突然走进房间里。

    “若白姐,你刚才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

    “我……我之前去收拾准叔叔落下的东西了,都已经整理好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要我说,准叔叔应该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我们现在不要打扰他的休息,让他正常睡觉就好了。”

    “嗯?是吗,可是老爸他真的困到直接倒头就睡的地步吗?”

    “这……”

    令泽瑠给房间里的某处使了个眼色,躲在那里的守胥立即接受到了信号,于是让躺在床上了准钧涅做了个翻身和盖被子的动作。

    “你看,准叔叔肯定就是睡着了,昏迷的人会翻身和自己盖被子吗?”

    “这……”

    准允铭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想之后觉得,也许的确是这样。

    “老爸他真的累成这样吗?看来的确辛苦了一天啊。”

    “是啊,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江阿姨,我们先出去吧?”

    听到鹜若白和准允铭都这么说了,江漓也只好相信了这个说法。她希望自己的丈夫的确只是睡着了,这样,当她早上醒来时,就又能看见丈夫对她问好。

    实在不行,下午也可以。

    走出房间后的三人,也早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但是眼下有一个尴尬的情况,那就是在扶准钧涅回房间的时候,准允铭和鹜若白都下意识地把他带到了准允铭的房间里,现在,原本属于准允铭的房间里躺着准钧涅,那就只剩下一个房间,来为这三个人做准备了。

    “要不老妈你去陪老爸睡,我去你们房间里睡?”(准允铭)

    “你这孩子,那若白怎么办?”(江漓)

    “若白姐要留下来吗?”(准允铭)

    “哎呀,这么晚了,你打算赶我走吗。”(令泽瑠)

    “呃……确实不好意思,但是那张床无论如何,应该也只够两个人睡吧,如果老妈你不去和老爸睡的话,那么我们三个人就必须有一个人睡客厅了。”(准允铭)

    “哦,我的宝贝儿子~”(江漓)

    “你想说什么,老妈?”(准允铭)

    “作为这里唯一的男士,你是不是应该要有所担当呢?”(江漓)

    “你是打算让你的儿子去睡沙发吗?”(准允铭)

    “没有,选择权在于你。”(江漓)

    “那,我想……”(准允铭)

    “你也可以睡厨房,或者厕所里,随你选择。”(江漓)

    “我……”

    准允铭知道,自己的选项里不会有卧室,所以也只好认命,乖乖去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而令泽瑠,便和江漓一起,走进了一旁的卧室里。老实说,他现在是以鹜若白的身份,才能享受这一切,但是他雪白的发丝,和对方乌黑的头发一对比,显得便有些扎眼。

    虽然他已经恢复了令泽瑠的身份认同,但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还是有一种原始的亲近感,是鹜若白的那份记忆让他这样,还是令泽瑠本身作为孤儿也在渴望母爱呢。

    “来吧,若白,让江阿姨抱着你睡一晚上。别害羞哦,江阿姨可是很会哄小孩睡觉的。”

    “江阿姨,我已经十,咳,二十多岁了,早已经不是小孩了。”

    “但是在我眼里,你还是像小孩一样。”

    “江阿姨,您刚才说‘还’?”

    “啊,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这句话了。人们都说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长不大,可是你……我明明不是你的母亲……”

    令泽瑠的喉咙动了半天,但始终没想好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最后他说道:

    “江阿姨,您更相信那份报告,还是,自己心里的感觉?”

    令泽瑠知道,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上很清楚地写着,自己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很可能会扰乱她自己的判断。老实说,江漓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和鹜若白有关的事情来吗,她可是鹜若白的mama,是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人,是理论上最不可能忘记她的人。

    在亲子鉴定出结果以前,江漓她究竟是如何希望的呢,她希望报告上写的是肯定,还是否定呢。

    但无论她怎么希望,现在都无所谓了,报告上已经很清楚地写着,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很正常,因为这具身体是守胥捏造出来的,外貌是按照鹜若白的外貌所定,但是内部的基因却由它随意创作,因此是肯定不可能能够检测出什么东西来的。

    面对写在纸上的铁证,即使江漓有再多猜想,应该也只能说服自己,那些都是错觉了吧。

    “若白,和你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让我有种熟悉感,见到你让我有种,丢掉的东西失而复得时的喜悦。我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背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独自一人在灯光下忙碌。”

    “你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具体样貌。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长长的,垂下来,没过了肩膀。她的个子挺高,但是人很瘦,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心疼……”

    “请不用担心,江阿姨,她可能只是一个在搞研究的人,您知道的,有很多很有才华的人,会在实验里发挥聪明才智,为了抓住来之不易的灵感,整晚在实验室里改进方案。她应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罢了,我是说,研究一种机械,或者道具。”

    “是吗,那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成功完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一定很成功,因为有您在为她祝福。”

    “哈哈,那就好咯。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来吧,阿姨说好,要抱着你睡的。”

    江漓将令泽瑠抱在怀中,而令泽瑠呢,在此刻也感受到一种幸福很温暖的感觉,对方的怀抱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孩子们在外面受委屈时,首先都会想到去mama怀里大哭。

    在这样放松的感觉下,令泽瑠也完全放空了自己,忘记了一切,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