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茶话会
中年人看我不说话了，主动停了下来，介绍道：“您好，我叫白世家。” 我也只好停了下来说道：“您好，我叫陈飞！” 两个人都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谁也没说自己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种无名的好感。听到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温和顺耳。 他的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却有着一份中年人的儒雅，穿着一套银白色的中山装，但是经过改良的，看上去还有点小时尚。脚底一双平地布鞋，最普通的那种。 两个人介绍完，好像又没有话说了，然后同时笑了笑，继续往前面走。 我递过去一支烟给他问道：“抽烟吗？” 白世家点了点头，接过烟说道：“大家都在戒烟，你怎么不顺应潮流呢？” 我笑着问道：“大家是谁啊？潮流又是谁啊？我非得顺应他？” 白世家笑了笑道：“你是个自命不凡的人？” 我皱了皱眉道：“人不都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吗？都会觉得地球是围着自己在转的啊？我倒是没那么自大，只不过是有点自信而已。总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吧？” 白世家微笑着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你这想法！” 我哦了一声问道：“那现在呢？” 白世家笑而不语。 到了会议场地，一个方正的四合院，像是个农家乐一样，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的，一群老干部围着两个人在看下棋。 举办方看到我们两个同时出现，还有说有笑的，愣了一下，然后招呼我们过去了老干部们打个招呼。 老干部都很忙，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再看了白世家一样，急忙伸手过去客气了半天。 白世家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谦逊地和每个人打着招呼。 这让我多少心里有点不平衡，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云里集团的掌门人啊，举办方肯定告诉了他们我的身份，就算这些老干部曾经是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但毕竟是退下来的，怎么就和我这当红炸子鸡相提并论呢？我来这里，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吧？ 白世家看到我一个人被晾在了一边，打过招呼后，又走到我身边说道：“不习惯和老人家相处吗？” 我摇了摇头道：“还好吧？就是不太熟悉，我这人慢热！” 白世家笑了笑道：“慢热好啊！往往过分热情的人，心是冷的，至少没太用心！” 我不置可否，也没说什么。 然后，他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去其他地方，就是和我一起默默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老干部一哄而散，直说其中一个老头是臭棋篓子，另一个则不停地反驳说，是旁边的人一直在指手画脚。 看过去，就像是一群退休工人，我家楼下整天闲着没事的老大爷，这可和我想象中的大佬们不太一样。 白世家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说道：“看起来，都是一般老百姓对吧？是不是觉得他们应该没事，打打高尔夫，做做保健？” 我嗯了一声道：“你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的确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白世家解释道：“越是不平凡的人，过得越平淡！” 我品了品道：“平凡中见不平凡！” 白世家看了看我，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世上什么才是不平凡的人，有钱人吗？肯定不是！有权的人，也不是！在我的认知里，只有对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对公共事业事业劳心费力的人；有高尚的道德情cao；有坚实过硬的专业知识，并应用于国民之中，国之栋梁，民之大器者，这些人，才是不平凡！” 我哦了一下，反问道：“13岁的初中生，舍己为人，奋不顾身，跳入零下30度的湖水中，救了4岁女童，这算不算不平凡呢？” 白世家淡定地说道：“这只能说是偶尔一次的事件，我说的是不平凡的人！” 我皱了皱眉道：“能这样不顾自己生死，去挽救他人生命，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不平凡的人吗？” 白世家摇了摇头道：“不平凡的人永远做事，都是考虑周全，思想缜密，一个13岁的孩子，对自己的行为尚不能负责的，你说能算是不平凡的人？” 我撇了撇嘴道：“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76岁的老人身上，这又怎么说？” 白世家辩驳道：“不平凡的人身上，发生的不是一两件不平凡的事，就拿现在这些人说吧。乔老，83年在江西芜湖担任无线电一厂的厂长，研发出出租车第一代的对讲机，你可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研发产品年年都有。83年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最重要的一年，乔老率先做出了表率，将原有国企的计划经济，转变成为市场经济，把一个连续亏损7年的700人的大厂子，变成了年年上交利税近千万的盈利企业。从83年起到今天，乔老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在岗职工，养活了多少相关企业。如果，也只是这些的话，还不算什么，那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就是更是让人敬佩不已了。 60岁的乔老，接管了吉西风力发电厂，一个濒临破产的大型国企，从无到有，从只有一台加拿大外企拼接回来的设备，逐一模仿钻研，做出了属于我们国家自己的第一台风力发电机，到普遍的推广。在国外都开始逐步拆除风力发电机的时候，乔老力排众议，根据咱们国内的实际情况，在人烟罕至，人口稀缺的人少地广的西北，东北地区，继续推广风力发电，为整个西部，北部地区供电，解决了用电难的大问题。” 我嗯了一声道：“乔老的事迹我听过，的确是为国家，为人民做出重大贡献的人！” 白世家继续说道：“我说得这些，也是乔老做得冰山一角，还有张老，王老，这些人，无一不是对国家，对人民，甚至是对于世界都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可他们生活的是那么的平凡，那么的低调，甚至走到大街上根本就没人认识他们，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可他们大多数还住在七八十年代，分给他们的集体宿舍里面，还有的骑着自行车在上班。一个月只拿着不到2000块的钱政府津贴过日子，他们的后代没有享受过一点点，他们光环下的庇佑和关照。这就是我说得，平凡中见不平凡。” 我听出得他有点激动，好奇地问道：“您算是不平凡的人吗？恕我孤陋寡闻，我在之前，真没听说过您的大名！” 白世家很坚定地说道：“不算，严格上来讲，我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今天来这个茶话会，我是有点忐忑不安的，受宠若惊的，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根本就没什么资格参加的！” 我很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管他是什么人，从刚刚那群老干部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有这个资格，可这就让我尴尬了，我又是何德何能能和这些对国家都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待在一起呢？ 茶话会正式开始了，一个西装笔挺，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站在舞台正中央拿着麦克风说道：“那么，现在咱们的会议就正式开始了，我先简单介绍下我自己，我是卫华集团的现任总经理卫曲，我们集团组织这场茶话会的目的呢，就是想感谢下在座各位，这么多年来对国家做出的重大贡献，同时也是想让各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们，互相见下面，多沟通沟通！给大家创造一个相聚的机会！ 我就先说下，我们集团这次给大家带来的一些小礼品吧！这是我们集团推出的最新一代职能手机卫士a88，现在市场上零售价是8888元，人手一台，送给大家。” 接着，工作人员就一人一台往下发。 台下的人，连看都没看，接都不接。 我看着台上的这位卫曲，听到他说卫华集团，心里重重地哀叹了一声，怎么就躲不开了呢？ 这会议点名叫我过来，这是又盯上我了啊！ 我接过手机，和其他人不一样，直接拆开精美的包装，仔细端详了下里面的新款手机，在一群人鄙夷的目光下，按开了手机的开关键，一阵吵闹的音乐声响过后，手机画面上竟然是卫华的照片，我心里觉得真是可笑，差点没将手机直接扔在地上。 卫曲又是一阵演讲，说自己公司这些年，也一直致力于公共设施，教育，环保等公共事业的建设重，对国内的慈善事业也是尽心尽力，还时不时地提到他们卫华集团的领袖卫华先生，这些年对在为公共事业做出贡献。 接着又是两份小礼品，一个是精美包装的52度白酒，一个是镶着金边的旅行包。 我和旁边的白世家说道：“这那是茶话会啊？这不就是产品推销会吗？” 白世家平淡地说道：“这是好事，有人送东西给自己，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我摇着头道：“拿人家手短，吃了人家的，早晚就得吐出来，这是我妈从小教会我的道理！” 白世家还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东西好，帮忙宣传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皱了皱眉道：“本以为你会不同！” 这句话说得有点重，可白世家还是毫不在意地说道：“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很有啥不同的？这本就是物欲横流的世界，谁也难免脱俗。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我哦了一声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我猜你对卫华集团不太熟悉吧？” 白世家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国内的企业，我都很熟悉！” 那份自信，在我看来，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很熟悉。 白世家虽然觉得卫华集团送礼是好事，但老干部们却不是这样，他们大多数不是那么圆滑，也不懂得世故，对于送礼的事情虽然司空见惯了，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东西送到他们面前，这场景是不是觉得有点像社区买保健品的，先送一堆礼物，再推销自己的产品，不管你有没意向买，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 在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我看见真正的主角出场了，东方神奇来了，他先是叫现场的人安静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说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老领导，都是风轻云淡，不会在乎这些小礼品的，其实我们公司组办这次茶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老领导，老干部们可真不干了，有些性子急的，马上就要站起来走人了，这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东方神奇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用手压了压说道：“领导们，别急啊！我们的产品可不是刚刚那些，免费送给你们的小礼品，而是这个……”说完，台前的幕布上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款造型别致，精美的汽车，展现在我们眼前。 随时视频的播放，我弄明白了，是一款节能电动汽车，充电4个小时，可以续航400公里，最主要的是价格，太吸引人了，只要24，8万。 播放完了后，东方神奇说道：“我们卫华集团联合万众集团，共同打造了这款名为卫能纯电节能汽车，填补了国内节能环保汽车的空白市场，价格也十分的大众化，今天我们来呢，就是想预先将这款汽车，介绍给各位老前辈们，对我们的产品提出点意见，让我们多多的参考和学习。” 台下又是一片议论声。 我多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请这些老干部，老专家们过来了，不是让他们宣传，而是通知他们，卫华集团将改变未来中国汽车市场的格局，他们就是第一批见证这个奇迹的人了。 果然，东方神奇继续说道：“国人目前的环保意识还是太浅薄，认知也不太够，在座的各位呢，都是忧国忧民的老前辈了，相信我们这款汽车的推出，会对国家的环保起到很多大帮助，这就需要各位老领导们，帮忙一起推出市场，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会免费送出这款第一代的环保汽车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