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没有王子（下）
头顶不是天空也没有云彩，而是一个仿佛琉璃般晶莹的罩子，其间还流动着淡紫色的光华，光芒洒下来是宜人的亮度，柔和又不昏暗，而Henry正站在一个满是人潮的广场上，周围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饶是他这一身白色睡衣也不显突兀。大家三两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目光都望着广场中央的高台，上面有一个中年人正在讲话：“非常荣幸能成为执行官中的一员，我今后必定……” “还有多久呀？怎么还没轮到Alex呀？”Henry身边的少女小声向同伴抱怨道，而另一位少女也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快了快了，大少爷是今年上任的执行官里最年轻的，估计会排在后面一点。”从刚才到场开始，Henry就不时看见少女们双眼闪光地谈论着“Alex”这个名字，这种神情和那些贵族小姐在宴会上偷看自己时一模一样。八卦的氛围略微冲淡了一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惊惶，Henry也不由自主地盯着广场中央的高台。 “来了来了！”、“啊！是Alex少爷！”、“这么年轻就成了执行官还不是靠着他家的地位。”、“你胡说什么？执行官的考核才不管你的身份呢！”、“有些人连考核的资格都没有，酸死了。”、“别吵了，我就是看脸怎么了！”……人群突然sao动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却都是说着同一个人——新出炉的执行官Alex。Henry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一名年轻男子大步走到了中央，Henry不由自主地伸了伸脖子：他有着卷曲的黑发和极具感染力的笑容，而那双大大的、略微下垂的狗狗眼，就和Henry的大卫一样，干净而充满快乐。纯黑修身的制服将他高挑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缺，而他胸前别着的徽章链条从胸口隐入后腰，随着他的肢体动作轻微晃动着，天顶变换的流光落在长长的金色链条上，让Alex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光晕，恍若天人，蓝色的清泉久违地倒映出了太阳的光彩，有了太阳的照耀，那幽深的颜色也变得清亮了几分。 在16岁看到菲利普和侍从们裸着上身在湖里游泳打闹时，Henry就知道了，他不喜欢女孩子，而在埃灵顿王室，这是不被允许的。如今在这个神秘的地方，盯着那位巧克力（1）般香甜的男子，看着他的薄唇开开合合，Henry却完全没听见他的声音，因为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内心毫无波澜的Henry王子听到自己体内“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心脏跳得比以往更有力了，他再次感觉到了活着的滋味。 等Henry回过神来，热闹的集会已经结束，而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那位天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异乡人，你可能需要和我走一趟。”对方离Henry只有半臂的距离，每一个字的吐息都能同Henry的鼻息交缠，Henry菲薄的皮肤之下血管骤然扩张，红着鼻尖和眼角的王子不得已后退一步，“你，你好，Alex执行官，我是埃灵顿的Henry王子。我也不清楚为何我会来到此地，你能送我回去吗？”Henry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拿出出席社交场合的礼仪与气势，虽然他现在只穿着件仅能遮住膝盖的睡衣（2），圆润的脚指头还无意识地抓了抓地面，他背挺得笔直，微微仰着头，眼眸中盛着点点水光，还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信任和依赖。 “你先随我来吧，”Alex看着局促的Henry微微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抿了抿嘴角，他低头眼睛闭起来时，浓密纤长的睫毛会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月牙形的阴影，然而还没等Henry细细数一数那卷翘的睫毛，Alex再次抬起了头，“将迷路的异乡人送回他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你先上车。” Henry盯着名为“车”的物体——黑漆漆的大箱子还带着四个轮子，他学着Alex的样子，从一个洞口矮身坐了进去，然后便盯着洞口的大铁块如临大敌。“哈哈哈，”Alex看着困惑的Henry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我忘了，你们的世界还没有这个交通工具。看见那个把手了吗，你把它拉过来关上就行了。”Henry照着Alex的话终于关上了车门，虚靠在座椅上。“还有一件事，”Alex扭过身来，嘴唇擦过了Henry耳侧的汗毛，“像是太阳晒过的木头的香味，好温暖。”（3）Henry在呆若木鸡的同时还有空嗅了一下Alex身上的气味，只见Alex从Henry后方拉出一条长带子，然后扣在了Henry身体另一侧的下方，“好了，这叫安全带，坐车得系上。”Alex退回自己的座位，Henry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了沉默的一路，两人来到一个小别墅前，“这里是我家，”Alex解释道，“我想着你可能需要先换一身衣服。”Henry并未多想，跟着Alex进入了房间。在喝了一杯温水，重新穿上柔软的鞋，披上宽大的衣服后，Henry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要怎么送我回去呢？” “你很着急回去吗？你就不好奇我们这个世界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是埃灵顿的王子，我有自己的责任。”Henry垂下了眼眸，再抬起头来，蓝色清泉中的太阳光芒悉数隐去。 “我们这个世界是神仙创造出来的”，Alex并没有回答Henry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也有着不同的国家和人种，但同时，为了这个世界能继续存在，我们必须完成神仙们的任务，作为实验员对你们这些异乡人进行实验，这就是执行官的工作。” “实验……”Henry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起母亲病重时，医生一边划开母亲的手臂，一边说道：“公主茶饭不思、忧心忡忡，恐怕是因为伯爵过世的打击所致，目前只能试试放血疗法了，这是一种成功的新实验。”然而一天后，母亲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是的，我要窥视你的身体，从你的喉咙开始，”Alex逼近Henry，食指点在王子纤细的脖颈上，缓缓向下滑动，“然后向下划开你的胸膛，再是你的腹部，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见你的里面了，你的一切都会展露无遗。” Henry惊惧不已，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用力地咬住了下唇，防止发出失态的声音。Alex看着Henry得下唇被咬成苍白一片，他的手指离开了Henry的身体，转而用手掌捏住了Henry下颚，强迫他吐出就快被自己咬破的可怜的嘴唇，“骗你的，我们做实验是真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开膛破肚，而是用另一种……” “另一种……”话还没说完，Henry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彻底丧失了意识。“用另一种办法窥视。”Alex望着倒在沙发上的Henry，说完了未尽的话语，只是Henry没有听到。 注释： （1）Alex的深肤色像巧克力。 （2）背景是古代架空，脑补欧洲中世纪那种宽松的像睡裙一样的里衣。 （3）描述的是Le labo santal33后调的个人感觉。